如果不是儿子提醒,陆悯玲会一直以为,那是某个女明星的海报。儿子告诉陆悯玲,这张海报是宇文的朋友帮一个叫做凤莳灵的人拍的,只做了这么一张。
海报上的“女人”侧身坐着,前倾着身子,一手随意搭在腿上,一手撑着下巴,俏皮地斜眸看,嘴角勾起一丝顽皮的笑容,看起来似是嘲笑,又似只是单纯的笑容。海报上那人面容姣好,一外勾人,站在海报前,仿佛会被海报里的女子看穿心里的小算盘,直让人感觉羞愧。
“十多年了吧。”陆悯玲笑着对丈夫说。
是的,他弃笔从商已经十多年了,和封时岭分别,也有十多年了。
“东家,我们坐在一起交流,是不合礼法的事情,所以……即使有话,作为妻,也是不该多说什么的。”陆悯玲抿了抿唇,恭敬地低头福了福身子。
宇文感觉有些惊讶,他转过头去,看着自己的妻子:“难道说,是因为觉得不合礼法才……不和我说话的么?”
陆悯玲点点头,羞涩地笑了笑。这个一直不懂保养自己的女人,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大一点,但身上仍有一种深闺大小姐的内敛温柔气质。那是一种由内而外的美。
“但是,十多年了,东家,作为妻,为东家排忧解难,更是应该的。所以,东家,今天可以一起,说说话么?”陆悯玲低眉顺眼的模样,直让宇文替她感到悲哀,那是旧社会遗风压迫,使得这女人不敢争取自己的权利,错失得宠的机会。若是陆悯玲敢于和丈夫交流,或许宇文就不会对别人倾心了吧。
宇文点点头,让陆悯玲坐下,她却不愿,仍是面带微笑地站着。
“东家,可是还有挂心之人?”陆悯玲知道丈夫心里有人,她甚至很多次想劝丈夫纳妾,但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任哪个女人都不愿有人和自己争宠吧?这个思想封建的女人哪知道,这个时代,家里有一个,还想再娶一个,可是犯罪了。
“都是往事了。”宇文见自己的小心思被看穿,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对妻子说。
“东家,听硕儿说,您一直没有和这人见过面,但和这人关系匪浅,为何不让她留在您身边陪您?也免去了相思之苦。”陆悯玲问。
宇文摇摇头:“他在错误的时间与我相遇,尽管是对的人,我却不能自私地抛家弃子。或许这一世报答完你的恩情,下一世,便要回报他的恩……这么想想,即便今生不能相守,也不遗憾了。”
陆悯玲听完,心里非常平静,但她知道,那个人会一直占据丈夫心里重要的位置,是她无法取代的。可那又如何?丈夫仍然是家里的顶梁柱,丈夫依旧负担着他的责任,丈夫依旧与她相敬如宾。能够给她一个衣食不缺甚至已经达到锦衣玉食的生活,这就是丈夫给她的恩了,她还能求什么?她已经不求更多的了。这恩,她也会涌泉相报。
“既然如此,东家,我先告辞了。”陆悯玲说着,鞠了一躬,转身离开房间。
宇文看着妻子离去的背影,这么多年来,妻子与他的关系之所以一直没能更进一步,大概还是由于这封建思想影响吧。他们除了现代宴会,并没有机会同桌吃饭,他的妻子和他的女儿们一起在另一张桌子上吃饭。宇文很是无奈,他想改变妻子这种思想,却总被妻子“婉拒”。
所幸他的孩子们搬到国外之后,很自然受到外国人的影响,思想开放得不行,甚至还需要管家帮他们在钱包里塞套子……宇文对此很震惊,在他的观念里,结婚之前,绝对不许瞎胡来,他儿子上大学那会儿差点就和一个洋妞搞上了,被他呵斥了一顿,消停了几天,跑去不知道什么地方的酒吧,带了一个妖娆红发男子回家,两人躺在家里的沙发上摸来摸去,气得宇文用手杖敲得大儿子死去活来的。
“你不让我跟女人搞,我跟男人不行啊?!”大儿子争辩道。
“你……!”宇文气得无话可说。
“我怎么了?!爸,我不可能像你们那一辈人这么圣如僧啊!现在都什么时代了……”大儿子皱着眉头说。
“男人和男人是不被允许的!”宇文说起这个,心里就一阵揪疼。
“爸……”大儿子看向自己父亲的眼神充满了怜悯和鄙夷。“都什么时代了,自由恋爱的意思就是,对方是男的还是女的都没问题!同性是精神伴侣,异性是繁殖伴侣,明白吗爸?反正我们觉得性别不是问题。”大儿子说完,在他爸打他之前,飞快溜走了。
宇文蹒跚着,在管家的搀扶下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坐在桌前,呆滞地看着桌上的笔筒。
陆悯玲心疼地看着自己的丈夫,从那时候开始,她就想为丈夫做点什么了,可惜这个想法,直到宇文晚年,才得以实现。
陆悯玲在宇文病重之时下定了决定,让已经变得成熟稳重如他父亲一样的大儿子去寻找那个叫做凤莳灵的人,并且让大儿子送一封信给凤莳灵。这一切,要对宇文严格保密。
宇文的大儿子辗转找到凤莳灵并且将信交给她的时候,宇文已经通过了层层阻隔,回到了国内的医院。他牺牲了很多,给国家捐出近四分之三的资产才能平安回来。然而这时,国内也已经比过去太平得多了。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