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战阖了眼目,鼻子一抖,深嗅五鹿老身上酒香,轻道:“我虽知你酒醉,怕是一时半会难以转醒。然则,心下怎就盼着你睁开眼目,好让我再细细瞧上一瞧呢?”言罢,闻人战抿抿唇角,暗暗斥道:莫不是忘了自己来此何事?一念既出,便感愧疚,紧睑偷眼,目光初一触及五鹿老面庞,却又登时反悔改心,径自喃喃道:“时日尚早,我便这般耽搁个半天,又有何妨?”
“你……来了?”
闻人战闻声,身子急颤,垂眸一瞧,惊见五鹿老已然启睑,也正勾唇浅笑。
下意识地,闻人战便要夺门而去,孰料那五鹿老反应也是不慢,单掌一扣,紧紧钳在了闻人战腕上。
“本王……本王就知道,普天之下,哪个女人……会傻到拒绝本王…...推却不受?”话音未落,五鹿老一肘支身,扬臂便将闻人战搂在胸前,将另一臂自闻人战颈侧一绕,两掌一攥,已然将其环抱起来。
闻人战眼目大开,吞唾不迭,身子虽是发寒,耳根却快被烫掉了。一时之间,主意不定,其就这般被五鹿老抱着,一同卧在软塌之上。小心翼翼深纳口气,满鼻是一股奇异酒香同阵阵似断未断的沉水香气。
“本姑娘虽满了年岁,可以嫁人了,但是这般,也太过草率。”闻人战动也不敢,只将两眼紧闭,心下暗自计较起来:且本姑娘已然心有所属,你这小王爷,模样虽然不丑,本姑娘却绝非朝秦暮楚之人。
也不知思忖了多久,闻人战感五鹿老动也不动,喘息渐深渐匀。闻人战鼓了腮,战战兢兢开了眼目,待确定四围无恙,方像条游蛇一般,自行脱了五鹿老两臂束缚,谨慎小心着,自那榻上爬了起来。
闻人战一手负后,另一手隔空指点那榻上昏醉的五鹿老多时,攒着眉目,心下早将东西南北各式骂人的话招呼了过去。待得一刻,细思前后,闻人战却是无奈摇眉,轻声调笑道:“原是醉话梦话,竟把本姑娘吓出一身冷汗!莫不是你们两兄弟,都有梦行症不成?”话音方落,闻人战啧啧两回,长吐口气,目珠浅转,已是上前,两指拂在五鹿老睡穴上。事成,两掌轻巧互拍,这方取座榻沿,拽了五鹿老双臂,将其上身靠在自己背上,便欲扛着战利品回返大椿。
孰料,闻人战着实太过高看了自己。
一个黄毛丫头,想要扛起个七尺男儿,怎是如她想的那般容易?即便闻人战有些个功夫,扛着五鹿老缓行一刻倒也使得,若说背负着五鹿老飞檐走壁,避开王府护卫眼目,却是断断难以实现的。遑论现下这五鹿老,失魂失智,整个人软成一摊塘泥,直压得闻人战脊背不直,呼呼喘着粗气。
闻人战尝试多番,最终还是作罢,扬手将五鹿老扫回枕上,一边纳气,一边薄怒,“你这人,重得像头死猪。”
寅卯之交,天已微亮。
闻人战盘膝坐于五鹿老足边,托腮轻道:“此一行,本当带些金疮药来。”话音方落,回眸一瞧五鹿老,皱眉接道:“待本姑娘砍了你两臂两腿,背起来必然容易许多!”
这个做人彘的念头,若是被那羁留大椿的五鹿浑知道,怕是得摇眉顿足,气得吐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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