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在电脑城不远处的一个海鲜酒楼吃饭。酒楼富丽堂皇,看上去高档典雅。上下两层,坐满了客人。我在想生意人一定都这样,单思敏也一定经常出入像这样的地方,一定像丁宏辉一样请客吃饭。
一张圆桌坐着十来个人,坐丁宏辉旁边据说是厂商代表的穿黑西服的人是主宾,其他人都是陪吃。菜品丰盛,有澳洲龙虾刺身、红烧老虎斑之类的海鲜,还有烤乳猪、过山峰之类粤菜。丁宏辉要点酒,“黑西服”连连摆手,说下午还要工作,说我们国外都是这样。
桌上马上有人接着喝酒的话题说了一个段子,说某地有个不成文的行规:谈生意从来都是在上午进行,下午晚上不谈。为啥?当地人爱喝酒,中午就开始喝,喝得昏天黑地,酒桌上拍着胸脯说咱俩谁跟谁,这事就这么定了,没问题,第二天再联系时,“谁说的?我不可能说”矢口否认。酒后吐真言,他娘的,酒后的话谁信谁傻。
大家笑。我也笑,在想,如果这个段子是真事,那他们做生意的效率实在是太低了,上午有效工作时间只有四个小时左右,而一天中还有二十个小时就什么也做不了,照这样好久才能致富小康哦,我真为他们着急。
还是这位穿黑西服的“海”派做法可取。我低声问丁宏辉,这个“海”派他说中国话,长得也亚洲,怎么就“我们国外”呢?他到底是哪国人?新加坡还是日本?丁宏辉用一只手罩着嘴说,他就是中国大陆人,以为给洋人打工自己就是洋人了,假洋鬼子,汉奸。听丁宏辉这么一说,我看这位“海”派立场立马就变了,觉得他眼神里满是傲慢,时不时带着几个英文单词的话语显得很是高调张扬,假洋鬼子,汉奸。
原本同意跟丁宏辉来吃饭是想听听有关高科技的信息,可这位“海”派全是说如何hannel(销售渠道),没一点意思。丁宏辉显然是阳奉阴违,刚才还义愤填膺,对这个“海”派很是鄙视,可一转脸也跟在座其他人一样脸上堆着笑容,滋滋有味地听他高谈阔论。也不能怪,他sale一个赚五百,要跟着他们挣稀饭钱呢。
我没什么心思听他们讲,吃菜,既然来了满桌子山珍海味不吃白不吃。没酒喝,只好大口喝饮料。在吃吃喝喝之余我眼睛没闲着,打量着周围。我发现隔不远坐着个穿蓝色套装的女人很有姿色,惹得我不时朝那边撇。从撇第二眼我开始分析她是不是跟“黑西服”一样也是假洋鬼子或汉奸。太吵,听不到她讲话,不知她说不说外语,无从判断。但我马上把这个判断标准否定了,因为我和文艾小田之间有时也说几句英语,岂不是把自己和“革命同志”也牵扯进去了?我们会外语那不一样,那是胸怀祖国,放眼世界,为了更好地建设中国。崇洋媚外者属于假洋鬼子之列,帮凶害中国人肯定是汉奸。但愿“蓝套装”不是,小美人也成了汉奸很不好,很伤情绪,老电影就注意到这点,过去看的电影里汉奸大多是男的,几乎没有女汉奸。出现的女坏蛋一般都是女特务,而且百分之九十以上长得都跟歪瓜劣枣似的,样子稍好点的也都透着妖气而让人恶心。有次单思敏提出要扮演女特务,我坚决反对,结果她撅着嘴几天不理我。
“蓝套装”似乎注意到有人注意她,就转过来朝我这边看。她这样我就不再看她了。倒不是她目光有“干扰波”,她绝对没有文艾那样的力量,对于我谁也没她那份力量,而是我如果再直愣愣地看她,会不会使她认为这边坐一个傻子。虽然脑袋后来不长了不算大,我把原因归咎为被箍勒的,并不认为被勒笨了。大师兄就不笨。当然我没法与大师兄比,没他那般通天本领。我没有把自己往坏人流氓方面解释,是因为我本身是在分析她是不是坏人,如果我也是坏人岂不是两个坏人对上暗号接上头了嘛。
于是我把目光透过她,看玻璃墙外街上的招牌。这条与科技街连接的街道满是餐饮娱乐场所,“清の韵”茶馆,“夜风香迷”夜总会,再过去是“康华”保龄球馆,不远处还开了一家洗脚房,据说这是全市第一家,生意爆好。存在的就是合理的。当年为一个老外的这句话辩论了好久。还是有点道理,在商业社会讲供求关系,像丁宏辉他们这样吃金粒稀饭的人拉的肯定金屎金粪,掏金屎金粪肯定比掏别的好。
我以前虽然是军人,但我来过这条街,去过夜总会和保龄球馆,是跟甘主任去的,有次会议结束后他说去娱乐娱乐。我们在包间唱卡拉“ok”,唱革命歌曲和军队歌曲,扯着嗓子喊,很过瘾。我记得当时有个穿黑裙露着整个后背,前面露着半拉乳的女人进来跟我们说,你们都是清一色男的,这样唱歌多没劲,给你们叫几个女孩来一起唱好不好?看到主任很为难,我就跟她说我们这样挺有意思。
后来刘干事建议去打保龄球。头次打,打不好,但到第二局时我就基本上掌握了要领,每格都能打倒七八个。主任不行,还是往沟里丢。刘干事去结帐,两千多块,我吐了吐舌头,真贵!第二天我屁股就酸痛,主任说也是,他说哪天再去练练,说就不信丢不好。主任去没去过我不知道,反正那次唱歌打保龄球后再和主任来市里开会什么的他再没喊我一起去娱乐了。
午饭结束,丁宏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