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帆放心了,他把何桢放下来,当人肉拐杖撑着何桢。
他们往前走几步,面前是一座假山,假山的中间被掏空为山洞。山洞里面很大,为了造型美观,校方设计了三个入口。
脚下的木板桥通往山洞,前几日陆陆续续下了几场雨,木板仍未干,被濡湿的表面滋生了一层绒绒的青苔。翠青色从中逐渐消失的夜色中透出来,滑溜溜的。
谢云帆提醒何桢当心脚下地滑。
何桢一只脚半悬空,半倚在谢云帆身上向前跳。
“吭哧吭哧——”
一瞬间天地间的杂音似乎消失无踪,刚才的怪响让人毛骨悚然。
何桢的动作陡然一僵,谢云帆及时反应,扶了他一把,而后扭头看见一个丧尸,它站在岸上,摇摇晃晃朝他们走来。
张小冬脸色煞白,急着逃走,慌里慌张脚下一滑,摔了个跟头。他想要爬起来,手脚却抖得厉害,不受控制一般,怎么也不能直立行走。他颤颤巍巍手脚并用,像狗一样像山洞的方向爬。
蓦地背上一痛。张小冬的瞳仁瞬间放大,四肢麻痹,手脚再也不听使唤瘫了下去,连同脑袋一齐变得迟钝了。
张小冬使出最后一点力气翻了个身,一具丧尸睁着浑浊的眼球直勾勾盯住他。丧尸的嘴角血液一滴一滴流下来。
张小冬摸了一把后背,满手的血吓得他浑身一哆嗦。麻木的背部又开始隐隐作痛。
丧尸目不转睛,他紧跟张小冬,伸出快腐烂的手臂,对着他的后背一爪子下去。
张小冬血液都快凉了,他靠本能用手护在胸前,闭上眼睛。
丧尸的撕咬并未落下,他微微睁开眼,眼前的黑色人影一闪,丧尸被踹出了几米远。
谢云帆一脚踹飞了丧尸,他立马跑到丧尸旁边,趁着丧尸没爬起来又是一脚,丧尸被踢的打了个滚。谢云帆不依不饶,几个连环踢,逼得丧尸一路打滚。待踢到河边后,谢云帆蓄足力气,飞起一脚,丧尸像一个皮球,在巨大的冲力下噗通掉进河里。
张小冬还留在原地发愣,他低头对着手上的血迹发愣,后知后觉般把手伸到背后摸了一把,切切实实的痛感从背后传来。他惊惶不已:“啊——”他无力垂在地上。
天亮了,似有岚烟升起,目光所及之处一片朦胧。熹微的阳光落在张小冬身上,却照不亮他的脸。
“我该怎么办?”沉默了良久,张小冬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向何桢。
张小冬眼里的泪水冲出眼眶,一点一点靠近何桢。
张小冬求助的眼神让何桢心里发凉,他似乎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何桢的身上。
何桢眉头一跳,他不是神,做不到时空倒流,遂垂下眼帘,摇摇头:“你走吧。”
三个字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张小冬的最后一滴眼泪流完了,他刚才想说的是我害怕。
他用两只手捂住眼睛,长长叹了一口气。再把手放下来全然变了一副模样:青筋暴突,双目血红,暴跳如雷,他平淡无奇的脸变得扭曲狰狞,像一只发狂的猛兽,张小冬大步跨向何桢。
何桢的一条腿没消肿,落地似有万根针扎在踝关节上,他跛着脚跑不快。
张小冬轻而易举抓到了何桢,张小冬眼睛因充血而通红,他双手紧紧箍住何桢脖子,想要掐死何桢。
何桢被掐的喘不过气,喉咙似乎被堵住咳嗽了几声。
张小冬张大嘴,想咬何桢一口。何桢赶忙用手制住张小冬的头,不让他靠过来。张小冬陷入癫狂,手上的力气惊人,何桢的脖子上几道红印鲜明。何桢比他高,平时的体力也比他好,但张小冬在绝境中迸发的力量一时间使得何桢难以招架。
谢云帆立即冲上去一脚踢向张小冬,他没敢使出全部力气,张小冬歪了歪身子,脚下竟没动一步。
何桢的手推拒张小冬的头,张小冬不依不饶,非咬到何桢不可。
何桢的后劲不足,渐渐在体力的较量中落了下风。
谢云帆正准备踢第二脚,张小冬忽然松开何桢,面朝天直挺挺躺下。
他浑身剧烈抖动,手舞足蹈,仿佛有电流流经全身,喉咙咕噜咕噜冒出声音。张小冬的眼珠上翻,露出大量眼白,伴随口角歪斜,涎水洒了一地。
何桢指着地上的人道:“快,把他扔到水里去!他马上变成丧尸了。”
谢云帆心一狠,心想对不住了,把张小冬整个人拎起来。
张小冬忽然停止了抽搐,瞪着一对浑浊的眼睛,虹膜颜色浊黄,小小的瞳孔分外突出。他在谢云帆手上扭动挣扎!
谢云帆感到手上的人猛地抖动,他心一惊在“张小冬”挣脱前连忙把人抛了出去。
“噗通——”第二个落水声。
水面上浮起几个泡泡,几秒后涟漪散去又归于平静。
谢云帆注视水面喉结上下滚动。何桢一瘸一拐过去,拉住谢云帆的手带他进山洞。
谢云帆撑住何桢一起进了假山山洞。
山洞里黑黢黢的,唯有几束阳光从石头间的罅隙射入,投下小小的光影。
谢云帆把何桢放在一个小石墩上,自己坐在他旁边。
刚才发生的一连串事情如同重锤打击了谢云帆,谢云帆却不痒不痛,兴许是张小冬和他认识了没多久,感情不深。
更重要的原因是这接近二十天里死去的人太多,同一件事经历的过于频繁,即便是生离死别也麻木了,累了。
何桢凝视谢云帆,谢云帆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