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待身体算什么。我们的恢复能力，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轻描淡写的笑了笑，说道。酒瓶里的酒浆忽然“噗啦”一声突破了冰晶，从瓶口中仿佛喷泉一般爆炸出来。漆拉轻轻抬了抬眼睛，那一道水龙一般的酒浆忽然在空气中凝固了。

酒浆艰难的悬浮在空气中。两股势均力敌的魂力在空气中彼此交错着，一个试图将它抽回来，另一个却极力要推动它。若有人偶然看到这一幕，定然不会知道这平静的一幕下隐藏着怎样的暗流。

“你听我说。”漆拉皱起眉头，终于艰难的开了口：“其实我……我……”

吉尔伽美什看着他，微微的眯起他狭长的眼睛，一副饶有兴趣的表情。

“也不是完全没……”

“你说的没错，多少有点……”

吉尔伽美什仍然攥着他的手，饶有兴趣的看着他写了满脸的纠结，看着他不断游移却就是不肯看自己一眼的目光，嘴角轻轻地勾了勾。

月光洋洋洒洒的倾倒下来，为夜色下的一切铺上了一层迷幻的轻纱。他忽然松开了手，靠近那张美到失去性别的精致脸庞。

“不要说了。”他伸出手，指尖轻轻地点在对方饱满的嘴唇上。他的眼睛倦懒的微眯着，嘴角始终含着一抹笑。

“让我看看……我的猜想是不是正确的……”

目光相互接触的瞬间，仿佛世间的一切都被清空了。月光、夜色、大地、天空、明月、星辰……一切仿佛都溃散作了瞳孔深处不起眼的虚无，只剩下漫长的永恒。

漆拉知道没有什么可以阻止他。但此刻却有一种诡异的幻觉。仿佛两人之间隔着一刃寒锋，一旦他靠过来，刀锋就会毫不留情的吻上他的脖颈。而且，他靠的愈近，陷得愈深，就会伤的愈狠。

他知道，那是他们悲哀的命运。彼此交集，却注定彼此伤害。恍若碰撞出漫天烟火的流星。

刃向对方，但胸腔中的这种痛楚是为什么？虽然极力坚持，却仍是忍不住要陷进去，又是为什么？他的心脏里塞满了巨大而浓烈的悲哀，眼底蓄满了快要涌出的酸楚。

——如果可以，我多想现在就推开他，逃之夭夭，免去彼此伤害的结果。

——可是我不能。

多少年后，漆拉才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行为，无异于将自己的心脏撕开，然后在未来每一次想起时，在撕开的缝隙里插入淬着毒的记忆尖刀。直到有一天，裂口都被尖刀的刀刃填满。

夜色宁静。一片静谧之中，可以听到他们细细碎碎的说话声。

“我好像……喝的有点多了……”

“那，去休息吧？”说着，金发的王爵站起身，轻轻地将靠在立柱上的银发王爵抱起来，转身欲走。

“……去哪里？”

“当然是我的寝室。总不能让你在露台上睡吧？呵呵。”

“怎样都好……”

在月光照不到的地方，一度王爵怀里的人儿已经昏昏沉沉的睡去了。他蜷在一度王爵有力的臂弯之间，表情是多年以来少有的平静与安逸。

只是他不知道，黎明正欲来临，华梦即将惊醒。

一切美好，不过是壮丽的虚空而已。

3·惊梦

【五年前】

【西之亚斯蓝帝国·雾隐绿岛】

暗骑在离地面两三米的空中忽然溃散成一团金色的雾气，卷动着消失在了落下少年的尾椎处。

“说你笨你还真笨，怎么就按错了棋子跑到尤图尔遗迹里去了啊！”黑袍少年的表情显得有些哭笑不得，抬起手烦恼般的揉了揉太阳穴。黎明的第一抹日光穿透他的黑发，将它们打磨出一层柔柔的金咖色：“幸亏我在那里彻夜守着，不然你早连骨头都不剩了。”

“我没按错，”走在他旁边各自稍矮的白衣少年立刻反驳：“当初王爵跟我说的就是按左边的。”

“……喂，你别是左右不分吧？”

“你才左右不分。”白衣少年翻了个白眼，低下头去。

“好好好，我左右不分。”黑袍少年打了个呵欠，懒洋洋的抻了抻背：“可是我这个左右不分的都安全出来了，你这个分得清左右的怎么就跑错了地儿？”

“谁知道你当初在尤图尔遗迹转了几百圈才出来啊。”

两人并肩快步疾行着，但很明显，白衣少年的速度更胜一筹。

“喂我说！会使风元素了不起啊！”格兰仕抹一把汗，低声吼道：“拜托我为了你在尤图尔遗迹门口站了一晚上，腿都麻了，你体谅体谅我好呗？”

“我可没让你去。”银尘一如既往的不给他面子。

“喂——”

【五年前】

【西之亚斯蓝帝国·雾隐绿岛】

睁开眼睛的时候，头还是晕晕的。

当漆拉终于适应了窗外透射进来的刺眼光线，抬起手揉揉困倦的眼睛时，才看清自己所在的、看起来有些眼熟的房间。斑驳着阳光的落地窗，曳地的窗帘被晨风微微吹起，阳光洒进来，在头顶巨大而豪华的水晶吊灯上反射出层层叠叠的光斑，照耀着每一片昏暗。

他安静的挪动着自己的眼珠，直到终于想起，这是自己大概一年前来过的、一度王爵的寝室。

不知怎么的，他忽然一阵剧烈的反胃。大概，是勾起了不好的回忆了吧。

身后忽然有东西动了动。一阵毛骨悚然之后，漆拉的肩膀被一只手圈进了怀里。背后传来的，是肌肤的细腻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