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眼皮一跳,转瞬即逝的张皇表情恰恰被对他知之甚深的白玉堂捕获,引爆了全身的怒意。“姓赵的竟然敢如此待你,五爷我饶不了他!”刚欲转身,被展昭一把拉住,“白兄你误会了。”
“误会?莫非你想说不是那皇帝小儿将你困在此处?”突然抽出云浪,狠狠砍在软绳之上,白玉堂惊奇地发现白绳上竟只留下淡淡刮痕,连个豁口都没有。他真是气糊涂了,若是寻常软绳展昭早就脱身了。气极而笑,“很好,竟是天蚕丝制的长绳,皇家果然够豪气。我说展小猫,你要愚忠到什么时候?到现在你还帮他说话。不是说你得了疫症吗?我白玉堂倒是想问问那姓赵的,到底什么疫症是需要将你锁在此处的?”
疫症?原来陛下是以此为借口?展昭立时有了盘算,无论是为公还是为私,都不能让白玉堂去寻赵祯的麻烦。
“白兄你稍安勿躁,先听我说。”待白玉堂稍稍平静,展昭忙道:“不错,我是得了疫症。这疫症高烧时会致神志不清。我怕发症之时行为失常,加之我武功高寻常侍卫很难拦住我,故而我才让陛下将我困在此处。”
白玉堂眼中仍留怀疑:“你说的都是真的?”
“自然真的。你看!”展昭说着拿出袖袋中的钥匙,插入锁孔,轻轻一转便开了锁。“因这两日病情好转,疫症似乎已差不多根治,陛下便将这钥匙给了我。只是我担心还有反复,想再待上两日。”
展昭这么一说,白玉堂反倒不好怀疑了。想想展昭说的也有道理。如果真是赵祯幽禁展昭,又如何会给他解锁的钥匙呢?再者,以天子对展昭亦君亦友的情义,也没理由把他囚禁于此。
展昭见白玉堂被安抚不再深究,忙转移话题道:“白兄如何知道我在此处?”
“是那德仪公主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打听到你被困在这慈宁宫。”转头想到公主赵颖对猫儿一片痴心,心中拈酸吃醋得厉害,面上倒越发不显,恍若无事般笑着调侃道:“这位公主殿下倒是对你很上心啊。怎样,什么时候弄个驸马做做?”
展昭眉头一皱,厉声道:“白兄休的胡言!”
“看把你紧张的,不过是句玩笑话罢了。”虽被展昭呵斥了,白玉堂眉宇间反而舒展开,笑得更加阳光灿烂了。既已确认这是场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戏码,他自然心头大定。
“无心玩笑事小,败坏公主名节事大。”
“是是是,猫儿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看着展昭一脸严肃,白玉堂突然嬉皮笑脸地伸出一只老鼠爪子在他肩头挠了挠。这等不正经的行径叫展昭为之气结,除了瞪眼全然无可奈何。等挠完了,白玉堂顺势将展昭肩头一揽,身子靠上去。“走吧,去文德殿。”
“现在是早朝时间,去文德殿做什么?”展昭问道。
白玉堂一时语塞,他总不能说是耶律宗徹让他将展昭带去,他自己也不明白是去做什么吧?不过念在柳如蕙的那层关系,加上那契丹赤王一直尽心尽力助他寻找,更亲自从宫中带回来公主赵颖的准信,心想其有此所托必定另有深意,总不会害了他们。于是含糊道:“别管那么多,你跟我去就对了。”
展昭闻言更是奇怪。“你一介布衣,溜进皇宫已是重罪,不低调行事,怎么还要去得文德殿自投罗网?”
“谁跟你说五爷现在仍是白丁了?”拿出腰间的御赐金牌在展昭眼前晃了晃,得意道:“瞧见没有,本大人现在进出宫廷可是合情合理合法。”殊不知展昭在看到金牌之际脸色已黑到极点。
“你入官场了?”冷冷问道。
白玉堂冷不丁打了个寒颤,总算听出展昭口气不对。想到展昭一直不愿他同自己一般被庙堂束缚,希望他仍于江湖自由自在。可事到如今,他也走上同一条道路,坏了展昭极力维护的执念,如何不叫对方愤懑?白玉堂慌忙道:“猫儿你听我解释。”
谁想展昭冷冷一个眼神斜睨过来,打断道:“你说得对,现在就去文德殿,给我把金牌退回去!”说着径自大步向外走去,方向不是文德殿,而是竹宜轩。就算要去文德殿,他与白玉堂此刻的穿着也进不得殿内,所幸竹宜轩还备了两身官服。
白玉堂见展昭只顾疾走,再不理他,将那耗子儿急得一头汗,围在边上团团转。却不管再怎么左挠右挠俱不管用了。他不禁心中低叹:唉,这猫儿若认起死理来,也属天下第一。
契丹南院大王耶律宗徹首次现身文德殿常朝。不再着装随意,此次这位赤王身着契丹正统官服于朝堂上正式向宋帝赵祯递交了文书,准备辞行归国。当然临行之前又借机再次提议求娶德仪公主一事,且态度一反以往温和,变得甚是强硬起来。
不过赵祯早拿定主意不欲和亲,加上玉妃之事对这位赤王先入为主多有成见,遂不管如何逼迫,他都稳如泰山将对方施加的压力化于无形。
耶律宗徹算算时候差不多了,心中冷笑一声,才道:“陛下拒婚,可问过公主意见?说不得公主或许属意我契丹可汗陛下也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