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邦女子比中原女子奔放热情的多,譬如这位雅若小公主。小公主带头在大殿上以番邦礼仪拜见大楚皇帝,头上一圈细辫子随着动作一跳一跳,白嫩的小胳膊露在外面,笑起来两颗尖尖小虎牙,不妩媚却能叫人酥了骨头。
等到小公主甜甜的喊出一声拜见陛下,离得近的几个世家子弟眼都直了,尤其为首的裕王爷,据说是推了城东一场蛐蛐大赛特意赶来看小公主的,全程嗑了药一般两眼迷离的状态,若是被王妃知道,不晓得又要跪多久的搓衣板。
正式朝见后是随意的几句寒暄,小公主被安排在一处行馆住下。
明眼人都清楚,除去岁贡,小公主来大楚的另一个目的是招亲。番邦与中原习俗又不同,他们都讲究个缘分天定水到渠成,就算陛下诚心要给小公主做媒,选的人不合她心意也是白搭,这点倒正随了谢璟的意。
偏偏小公主又是个喜欢闹的,仗着自己会些功夫,非要办什么比武招亲,还放话说只要能让她输得心服口服,长相又不至于太过歪瓜裂枣的,看对眼了立马就嫁,于是整个京城都得陪着她玩这场所谓的比武招亲。
有皇帝陛下撑腰,比武招亲的擂台很快便被搭起来,一帮人围着雅若小公主团团乱转。原本想着闹一闹也就过去了,没想这小公主真有些本事,个头不大,一根将近两米长的麒麟鞭舞的虎虎生风,出手专缴对手武器,缠走武器后便照着人手腕子一顿狠抽,小公主下手不留情面,大伙儿却得顾及着不能伤她,场面一时很有些僵持。
擂台打到第三天,眼见着无数英雄好汉被这位小公主的鞭子卷着丢下去,陛下的脸色是越来越黑,若不是有人劝着,恐怕就要亲自上台讨教了。
陛下发怒,小公主也不尽兴,小嘴噘的比天还高,一副很不痛快的模样。直到第四天一早,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总之小公主手里的鞭子忽然就失了准头,一个不慎砸到皇帝那边去,被站在一旁的谢璟伸手接住。
小公主的眼睛立刻亮了亮,顺手就收了鞭子扯谢璟上台。
当时谢璟穿的是文官袍子,打眼一看真叫一个腰细腿长貌比潘安,看着肩不能抗手不能挑的,也没拿什么武器,上台后只心不在焉的哄着小公主玩,翻袖挡了几下便被小公主牵制住,自己上赶着挨了一鞭佯输摔倒,作揖下台。没成想这小公主是个武痴的同时还是个花痴,一看谢璟要下台,干脆扔了鞭子一屁股坐到地上,哎哟哎哟的喊疼。
小公主扬手一指,边揉屁股边眨眼道:“他打赢我了,我要嫁他!”
傻子都能看出这小公主是自己摔在那儿的,无奈人家就认准谢璟不放了,口口声声说自己是被谢璟打败的,请皇帝陛下赐婚,陛下无奈,只得吩咐谢璟陪这小公主玩几天,培养感情。
我瞧着谢璟领旨谢恩时的脸色,整个都是油汪汪的葱心绿。
事后,提前得了我叮嘱的几位兄弟愁眉苦脸地做出总结——女人心,海底针,说好了比武招亲,比到最后还不是看脸?这新娘子啊,实在是可遇不可求。
一场胡闹就此打住,谢璟得了陪小公主四处游玩的旨意,一时半会也没空来找我兴师问罪。时家与我家的那几位老人,大概总算弄明白小子大了管不住的道理,只要我与时逸之腻歪的不算太过分,两家人都秉持着不闻不问的态度,只一门心思的去医时兰肚子。
于是连着几日,我与时逸之过的都颇为滋润。
这天一早,时逸之惯常来找我磕牙,我俩从各地风土人情开始抬扛,一路杠到谢璟与雅若小公主的婚事,时逸之咂嘴道:“你是不晓得,这两天子珂被那古灵精怪的小公主缠到头都大了,偏偏他爹很喜欢这个未来儿媳。小公主头一回来中原,真是看什么都好奇,今早还拉着子珂陪她逛窑子。”
我眼皮一跳,叹着气扔下手里擦了一半的短剑,同时逸之道:“东街的窑子还是西街的窑子?”
时逸之眯着眼笑道:“都去了,先去的东街再拐到西街,在西街呆的更久一点。”
我道:“所以你今儿早上,也是先去的东街再拐到西街,在西街呆的更久一点,是吧。”
时逸之揩揩额头:“我这不是好奇跟过去的么,赶明儿叫你一起去不就得了。”
我沉默地望着时逸之的一张笑脸,半晌扶额道:“你是去东街逛窑子解闷,碰巧看见子珂和小公主,又跟着拐到西街的吧。”
时逸之再笑:“小气劲儿的,这会显出你聪明了,本公子是去楼里取些东西,碰巧看见的。”
我道:“上回何小姐和方渊的事,就被你碰巧看见,我说时大公子,怎么全天下的八卦都被你碰巧看见,你告诉我,你去楼里取什么了。”
时逸之目光略略闪烁几下,对我干笑道:“取点小玩意罢了,说了你也没兴趣。”
一阵风吹过,我顶着一片被虫子嗑出个窟窿的槐树叶子道:“时逸之,我觉着我现在有些绿。”
时逸之嗤笑:“你什么时候不绿。”
好像是这样。
从时兰到时逸之,大概在外人眼里,时家兄妹就是我头顶上的那片青青草原。
时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