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方儒看着他的动作，好几次都想抽回自己的胳膊。

“乖，别动。”

“不用这样……”

“难道弄疼了？我已经很轻了。”

程方儒闭嘴不再说话。

两人一个正坐在沙发上，一个跪在一侧，杨佑一边动手一边跟他说着话，程方儒也不知道听没听，从头到尾都低头看着他。

伤口处理好后，杨佑很是得意地欣赏着自己的“作品”，他看着程方儒问：“怎么样？”

程方儒伸手就要去摸，被杨佑立马给制止了：“诶！刚给你弄好的，可别浪费我心血呀！”

程方儒慢慢收回了手。

杨佑笑着对着他的伤口吹了一下。

“……”

晚上睡觉时，两人还是跟以前一样，一床被子，一左一右地躺着，身体中间一条不远却也不近的距离。

白天玩的很累，杨佑眼一闭，就睡着了。

这一次，那个许久不做、监控器般可以窥视前世的梦，再一次光临到了他的头上。

梦境的主人公是苏婷。

依旧是以往诡异的视角，可与不同的是，以前他每次做梦，看到的只是短时间发生了一件事，而这次，却更像一个记录了很多事件的超长视频。

这个“超长视频”，此时正对着他快速回放。

天气晴朗，苏婷站在他的墓碑前，似乎在一个人说着什么，表情有些崩溃，问他要怎么办……

风很大，苏婷急匆匆地从一个私家心理诊所跑了出来，她手里似乎还拿着一份合同，可很快就被后面追过来的一个助理夺了回去。那个助理杨佑在以前的梦境里见过，就是看着程方儒签合同的那个人。

苏婷想要抢回去，可惜没有成功，两人在门口大吵起来，不一会儿苏婷便被保安带走……

书房里，苏婷坐在电脑前，看样子是在努力地查着什么，过了很久，也不知道到底在屏幕里看到了什么，忽然就捂住了嘴巴……

医院的走廊，苏婷站在病房外静静地听着里面的谈话，里面说话的人，正是程方儒的哥哥程方瑜，还有一名医生……

一条繁华的街道上，苏婷左右张望，像是在找人，忽然间被一个人抓住了胳膊，对方是黑狗陈，她忽然有些慌张，黑狗陈开口断断续续地和她说着什么……

接下来便是一些更快的片段，苏婷拿着相机鬼鬼祟祟地跟着某一个人……场景一直在变换，那个被跟踪的人却始终没变是，直到画面最后估定在最早，也就是杨佑葬礼的那一天。

葬礼来了许多人，他的朋友、师长、同学、校友……甚至还有一些他自己连见都没见过的人，却没有程方儒的半个影子。黑狗陈和苏婷搀扶着成兰音对那些人点头示意，所有人都在叹气，说着节哀。

葬礼结束后，苏婷丧服都没有换下，便去了一个地方。

那个地方一出现，就让杨佑头皮发麻。

那是杨佑死去的地方。

苏婷往那条湖走去，她并不意外地在湖边看到了一个人。也不知道那个人到底在那里站了多久，宛如雕塑。

苏婷走到他身后，那人依旧一动不动，她面无表情的脸垮了下去，忽然伸出手。

那是一副要将人推下去的架势。

杨佑在这一瞬间，认出了那个人的背影。

那是程方儒。

大脑还来不及思考，他就大喊了一声苏婷，想以此阻止她的动作，可喊完他才想起来，他们根本不会听到自己的声音。而且他现在看到的一切，都是倒放的，最先看到的情境实际在上一世是后面的事情，而他最后看到的，反而是他死后最近发生的。

光从他以前的梦境来看，程方儒后来一直好好的，怎么可能会在他葬礼那天被苏婷推下去呢？

而且就算真推了下去，程方儒也会水，也不可能……

会水……他忽然想起自己，也是会水的……

林间轻轻刮起了风。

苏婷的动作在半途中就停了下来，她捏紧拳头，面色痛苦地盯着程方儒。

对面的人转过了身。

在那一刹那，杨佑忽然觉得，程方儒的视线似乎穿过了很遥远的距离，最后稳稳地落在了他的身上。

杨佑还来不及惊诧就醒了，而让他接下来倍感惊悚的是，他一睁眼，就看到了程方儒面无表情的脸。

昏暗的室内，程方儒也不知是何时坐起来的，此时正垂着脑袋，眼睛直直盯着他。

刚做了一个诡异的梦，就迎来了这样的画面，杨佑心一颤，猛地抓起被子把头捂住。

程方儒愣了下，在外面想掀开他的被子，杨佑怎么都不乐意，在里面闷着声叫道：“我不出去，你吓死我了，大半夜的……”

他的声音有些少见的委屈。

被子忽然没人再动了，缓了一会儿，杨佑想打开一个角，看看外面怎么样了，程方儒是不是还在发神经，可手还没动呢，身上就猛然压下一个重物。

他的身体，连带外面的一套被子，都被程方儒紧紧给抱住了。

杨佑顿时就像一个蚕宝宝，鼓着嘴在里面呆了会儿，终于憋不过气儿，便努力拱了拱，小声道：“程方儒，放我出来……”

“你说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