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知道你想问我什么。”陆夜白往秋千背上一靠,“这个答案,你想听也好,不想听也好,都和三年前一样,我还喜欢你,想追你,和你在一起,不管你是什么人。”
温子河本来想迂回地讲道理,还没开始迂,就遭到了这么一长串的表白,向来缜密的大脑宣布死机,语言器官迅速崩溃,连半句完整的话都拼凑不起来。
看来,在“克对方”这点上,还是陆夜白更胜一筹。
温子河终于是挤出来一句话:“你只不过是搞错了对我的感情。男人和男人之间,有哪门子的喜欢?”
陆夜白:“喜欢上你之前,我也以为没有。”
见温子河不说话,他又委委屈屈地问了一句:“你会又像三年前那样跑了么?还是再给我一碗药,让我忘了今天?”
他有意在埋怨自己,温子河不会听不出来:“我不会。”
“其实刚刚才算是真正的表白。”陆夜白说,“我们现在不用‘好好学习’了,我能追你吗?”
温子河让他问得一愣。
三年前,陆夜白给他的表白,其实根本不能算个正式表白。
那天,他们去光华路公园骑自行车,骑了几圈,就在一旁休息闲聊。他正往湖水里扔小石子玩,听到身旁陆夜白轻声问他:“子河。如果我给你递情书,你也会叫我‘好好学习’吗?”
这说的是白天他拒绝了一个女生,理由是让人家好好学习,他以为陆夜白在拿这事儿取乐,便随意说:“那当然。”
陆夜白:“那我好好学习以后,你能不能考虑我?”
温子河没有理他。
回去的路上,陆夜白便和这事较上了劲,言语间总是提及,好像非要问出个结果来。他终于不耐烦地朝陆夜白瞪了一眼,却和那人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那目光里是一腔的情深意切。
迟钝如他也知道不是玩笑,当晚怎么想怎么无法面对,索性一跑了之了。
他也觉得这事儿自己做的不道德,这次回来,心里感到诸多亏欠。这些天对陆夜白的小动作处处忍让,也不是没有这个原因。他希望陆夜白能“见好就收”,但是他其实想错了。
他活这么多年没爱过谁,不懂那种在心上人面前,永远不知足的感觉。
“不能。”他沉默了一会儿答道,“那时候我初次遇到这样的事,心态上不成熟。没能好好给你一个答复,是我的错。但那情况放在今天也一样,我们不可能,你别想什么追不追的,白费力气。”
他是对陆夜白感情很深,也将他看得很重,但终归不能与爱情混为一谈。
“没关系。”陆夜白说,“我回房间可以给‘正’字画第二笔了。”
“什么‘正’?”
“被你拒绝的次数,三年前第一次,三年后第二次。”陆夜白数着手指头,半真半假地叹了口气,“我觉得你真的非常狠心。”
非常狠心的温子河哑口无言,觉得这顶冤枉的大帽子怕是摘不下来了。
提起了往事,他的思绪也不由得往回飘了几年,问:“你从小就喜欢男人?我记得那年冬令营我们夜谈,你说过你有喜欢的人,那个人是男的女的?”
“男的。”陆夜白干脆地说,随即看向他,语气放缓,“那时候就躺在我身边。”
温子河让他这一眼看得心惊肉跳,内心茫然得只剩下一句“他当时喜欢的人就是我”。
他简直要开始怀疑自己当年对陆夜白做了什么容易引起误会的事,不然为什么这好好的一个小伙子,眼光长偏了,会对他打起了歪主意?
“我就只希望你做个无忧无虑的年轻人。”半晌,温子河开口,并不看他,“别的事我没有想过。”
陆夜白却笑了:“你大概不知道,很多年前开始,我最大的忧虑就是你。”
他顿了顿,用眼神把温子河的侧脸描摹了一遍,发现真是越看越好看,才说:“我这个人,在谁面前都能曲意逢迎,其实是有点虚伪的。不过我虽然习惯顺着别人的意思说话,其实心里并不在意他人怎样看待我。唯独在你面前,我总要反复回想之前的表现是不是有所欠缺,我不知道怎样才讨你喜欢,所以总是忧虑,恨不得活出一千种性格任你挑选。今天怕是要让你失望,我不能掐灭那些虚妄的念想,你如果感到不自在,今后我可以压抑,但我在这里等你,只是因为我喜欢你,没别的原因。”
陆选手今天是超常发挥了,一番话既表露了心迹,又透露出隐隐的委屈感,叫温选手应对不能,只能借着办案的理由匆匆走回房去。
陆夜白一个人坐在秋千上,回味了半晌,而后对哆哆招了一下手。哆哆自从上次战败,已经把他当成了少主之外最大的腕,屁颠颠地就跑过来了。
“你给我见证一下,这是我开始追他的第一天。”没遭到强硬回绝的陆夜白单手摸着鸡脑袋,感到胸中的斗志不减反增,迫不及待地要找个“人”分享一下。
哆哆朝他歪了一下头,神情庄重。
作者有话要说: 注:一日不见,思之如狂,出自司马相如《凤求凰》
第21章 坟场
那块识踪的指甲盖,据说只有在夜里某个时间,才能指引着找到另一块。温子河白天无事可干,缩回房间说是办案,其实是在看有关应晦的书。
应晦此妖,活着的时候大家敢怒不敢言,死了以后任人发挥,生前大大小小的破事被妖怪们编成了书,广为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