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落玉不置一词,只惊疑不定地望着他。
裴懿兀自笑了笑,道:“你不信我?”
“不……”沈落玉顿了顿,道:“妾身只是想不通,殿下为何要如此做。”
裴懿道:“想不通便不要再想,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即可。”
沈落玉垂首应是。
裴懿忽然想起一事,道:“对了,嘉禾留给我的那封信呢?我到处找都找不到。”
沈落玉略一迟疑,道:“那封信被皇上撕了。”
裴懿神色微黯,道:“知道了,你下去罢。”
沈落玉起身告退。
裴懿静坐许久,怅然叹息。
*
第二日,裴懿领着沈落玉入宫。
先是去了韦慧君的凤仪宫,可巧裴慕炎也在,倒省事了。
行礼问安过后,韦慧君将裴懿唤道近前,又是心疼又是嗔怪,道:“苦了我儿,竟瘦了这么许多。既然回来了,怎的不早些进宫来?倒教为娘惦念的紧。”
裴懿乖乖认错,随便寻个理由搪塞过去,也不再废话,直截了当地提了册封沈落玉为太子妃的事。
韦慧君又惊又怒,厉声反对,见裴慕炎坐在一旁不吭声,急道:“皇上,您怎么不作声?您可千万不能由着太子胡作非为呀。”
裴慕炎沉着脸冷哼一声,道:“他现在翅膀硬了,没人管得住他了,老子也懒得管他,爱怎么闹便怎么闹去,到最后栽了跟头,谁疼谁知道!”
说罢,他起身拂袖而去。
韦慧君心知自己儿子是个有主意的,只要他下了决定,没人能阻止得了。
她哀叹一声,对静坐一旁的沈落玉道:“沈侧妃暂且退下罢,本宫要同太子单独说几句话。”
沈落玉起身告退,一众侍者亦被屏退,殿中只剩母子二人。
韦慧君拉着裴懿的手,道:“我听你爹说,你要同他断绝父子关系?娘知道,那只是你的一时气话,对不对?”
裴懿不应声。
韦慧君叹口气,道:“骨肉亲情,血浓于水,岂是你一句话便能断绝的?你记住,这世上永远不会有人比你的爹娘更爱你,我们不管做什么,都是为了你好。你若要怪,便怪我好了。如果不是我当初管你管得那么严,你也不会误入歧途……但现在纠正过来也为时未晚,天底下绝色女子多得是,不管你喜欢什么样的娘都能给你找来,你便忘了过去的那些荒唐事,多纳几个妃子,生儿育女,为咱们裴家开枝散叶,好不好?”
裴懿看着韦慧君,道:“娘,我不喜欢男人,我只是喜欢沈嘉禾。我心爱的人被我爹害死了,我没办法为他报仇,就连生气都不能么?”
韦慧君听他说不喜欢男人,心中顿时欢喜,强忍着不喜形于色,连声道:“能能能,你当然能生他的气。”她微微一顿,又道:“但也不该说出断绝父子关系的话来,你不知道你爹昨日回来发了多大的火,把我都吓着了。”
裴懿沉默片刻,道:“等我哪天不恨他了,我自会同他修好。”
韦慧君愈发高兴,抬手摸摸儿子的脸,笑道:“这才是我的好儿子。”
裴懿道:“那册立沈落玉做太子妃的事,您是答应了?”
韦慧君犹豫片刻,不死心地劝道:“今日的太子妃,他日便是皇后,沈落玉出身低贱,怎能当此大任?”
裴懿辩道:“您也是平民出身,如今还不是贵为皇后?”
一句话顶得韦慧君哑口无言,语塞半晌,才道:“这如何一样,我同你爹成亲时他还只是个无名小卒,门当户对,但你贵为太子,怎能立一个平民做太子妃?岂不是让人耻笑么?”
裴懿道:“立一个平民做太子妃,才更显皇家风范,教百姓觉得咱们亲民爱民,对咱们获取民心有百利而无一害。”
韦慧君无奈一笑,道:“好了好了,我辩不过你,你想怎样便怎样罢。但我依了你这件事,你也得依我一件。”
裴懿道:“何事?”
韦慧君道:“堂堂太子怎能只有一个正妃,还要有侧妃、才人、御女……”
不待她说完,裴懿便打断道:“好,我全都依您。”
韦慧君惊喜道:“此话当真?”
裴懿道:“当真。”
韦慧君顿时喜上眉梢,越发觉得沈嘉禾确实该死,他一死自己的儿子就变正常了。她高兴道:“好,我明日便让钦天监选个好日子,着礼部准备册封事宜。”
*
四月初八,册封大典,沈落玉被正式册封为太子妃,受群臣朝拜。
她身穿锦衣华服立于高处,恍然如梦。
虽然身份变了,但日子还是一样的过。
念念被送到裴懿身边去了,沈落玉便全心全意地照顾裴臻。裴臻已经一岁,开始蹒跚学步,而且会咿咿呀呀地说话。她已将他视为己出,疼爱至极。
这日,沈落玉正同几个侍女在花园里教裴臻走路,忽见裴懿迎面走来,忙躬身行礼,道:“参见太子殿下。”
裴懿淡淡道:“起身罢。”
沈落玉起身,便听一个温润男声道:“参见太子妃。”
循声看去,竟是魏衍!沈落玉吓了一跳,急忙镇定心神,道:“不必多礼。”
魏衍起身,笑看向被侍女抱在怀里的裴臻,道:“一转眼小皇孙已经长这么大了,当真是粉雕玉琢,可爱极了。”他看向裴懿,道:“殿下,我能抱抱小皇孙么?”
裴懿淡然点头。
魏衍上前,伸手将裴臻从侍女手中接过来抱在怀里,裴臻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