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实在想不到有什么得罪了这位陌生的年轻人。
他相信多年来的经验,这个表情可怖的人也许是个逃犯——伪装的干净衣服绝对欺骗不了——手里紧紧抓住的是用来要挟的武器。这里向来被那些自喻高贵的人称为接受“垃圾”的地方。
所以他现在是来抢钱的吗,或是要求其中一个人帮他做事,哦不,糟糕的想象让手指都忍不住颤抖。极快地瞟了眼后方那个不动的背影,他一定很害怕吧,司机忍不住在心里叹息,要知道花店开起来可不容易,而他们也相处了多年,结果现在就以这种方式告别。
从某种角度来看,不得不佩服卡车司机天马行空的想象力。
“我……我去搬……最后一盆花……”
司机站起来,双腿发软。艰难地走到门口,停顿了一下。
近距离看到青年跟万年冰山一样的脸,说实话这不是一件好事。
他咽了一大口唾沫,然后阿莱茵往前让他出去。
轻而易举就闻到外面的新鲜空气简直让司机想要大叫,上帝,神灵,感谢,万分感谢!这可比赚钱还要喜悦,忍辱重负地望了一眼里面的好友,悄悄握紧拳,放心吧!
司机深一步浅一步地跑走。
唯一碍事的人终于走了,焦灼的情绪里添上了一丝轻松。
阿莱茵舔了下干燥的嘴唇。
他还没主动和人打过招呼,所有问好的话语像是膨胀的海绵堆在喉咙。
“嗨,你好。”阿莱茵难耐地搓了搓手,大脑在那一刻几乎空白,“初次见面,我是你的哨兵,我想干你。”
极其简洁,明了,直中红心。
“哦不……”哨兵反应过来,被这种露骨的话惊到脸红,“是结合。”
学校里惯用的官方词汇。
不过,似乎也没什么不同。
对方没有回应。
这段等待的时间里阿莱茵听到剧烈的心跳声,仿佛下一秒心脏就要挣扎着破膛而出。
他害羞地把视线从好看的背部移到地上,在瞥见那双皮鞋绕转了一个方向后又赶忙抬起来。对方锁骨的形状深刻性感,脸部没有丝毫缺陷,只是多了一副黑色眼镜。
——不过这副眼镜没有半点不适宜,宽大的镜片也挡不住如雕塑般立体的五官。
阿莱茵第一次见到这个骆发男人,就觉得他很漂亮。
“你好。”男人推了下眼镜。
从嘴巴里飘出来的声音犹如。
“我是瞎子,我不想被你干。”
哦,真是不幸。
阿莱茵故作镇静:“为什么?如果你是担心……”
男人迅速打断他的话:“太丑。”
阿莱茵:“……”
*
阿莱茵默默取下男人的眼镜,握在手里一没注意,碎了。
残存的狂躁因子还时不时地出来捣乱。
“这副眼镜价值6350玛索,谢谢。”男人微笑地朝阿莱茵伸手。
阿莱茵:“……”
“哦,好吧,这位客人。”男人耸耸肩,“玩笑到此为止。欢迎来到我的店,你想买些什么花?我可以为你介绍。”
“不,我是来……”
一系列变故让哨兵更加笨拙,甚至后悔今天没有穿代表身份的军装。他把手里的小型探测器伸到男人面前:“这是相容度探测器,它提示你和我合适。”
“铁盒子”也配合地闪得很欢快。
“相容度探测器?”男人看向他,“这么说s区那些每天都无所事事只会到处散发信息素的哨兵们已经饥渴到要在这里寻找伴侣?!”
哦,阿莱茵发誓,如果科林·布鲁斯在这里,他一定会亲切地称呼他为“科林”,而不再是那个冰冷冷充满距离的“布鲁斯”。
亲爱的科林一定想象不到当他与未来伴侣四目相接的那一瞬间,隐约看到了海。
波澜壮阔的,深沉的,充满了秘密的大海。
多么深邃的蓝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