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徐院长所说，他的室友明显没有在寝室住，客厅的桌椅上已经落了不少灰。

将行李往自己房间一放，林见便拎着塑料盆和抹布出来了，今时不同往日了，得自食其力才行。

“林见，先把茶几擦一擦，我好下腿。”一个还带着稚气的男童声音从林见的上衣口袋处传出来。

“你知不知道，刚刚在车上，那些个汗臭味，简直快熏死我了。特别是坐在你旁边那个大叔，他居然有狐臭！一个大男人居然有狐臭！再在车上多呆一分钟，我非疯了不可。”声音叽叽喳喳讲个没完。

林见擦完茶几，还没等他直起身子来，一个巴掌大的白色声影就从他上衣口袋中跳了出来。

“啊啊啊，湿的，我的腿变软了！”带着恐慌的尖锐声音直冲人的耳膜。

林见两指一夹，将巴掌大的纸人从茶几上提溜起来，放到太阳光照射到的窗台上。

“啊啊啊，脏脏！灰尘全粘我身上了！”

林见忘了他还没来得及擦窗台，窗台上满满落着的全是灰，半湿的纸人往上一放，瞬间变成了一个灰纸人。

看着纸人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林见少见地有些心虚。

“我晚上给你新做一个身体，保证用雪白的纸。”

纸人抬眸看了林见一眼，躲到角落里去画圈圈了，心里想着：“你穿一天从臭水沟里捞出来衣服试试，站着说话不腰疼！”

它本来还想提醒林见，他的一个六丁六甲符从背包里掉出来，掉进刚刚那个女生的书里被带走了。

哼，它现在不想说了！

等到林见把整个寝室里里外外打扫完毕，已经是下午四五点钟了。站在房间的阳台上，他可以清楚地看到，三三两两的人从教学楼里走出来，向着食堂走去。

林见伸了个懒腰，嘴角露出大大的弧度，略带婴儿肥的脸上出现两个小小的梨涡，大大的猫眼更是笑成了两轮新月，多么美好的生活啊。

“林见，我饿了！”童音从屋内传来。

“来了。”林见摸摸自己的肚子，他好像也有点饿了。

从背包里抽出一支香点燃，纸人“咻”得一声飞过来，绕着香转圈圈，一呼一吸之间，青烟全部进了它的口鼻之中。

“嗝~”纸人打了个饱嗝，软软地摊在枕头上，不多时便轻声打起了鼾。

林见摸摸自己的鼻子，“这可是你自己先睡着的，可不能怪我不给你做新身体。”他轻声嘀咕着，一边给自己煮了碗泡面。

这纸人叫小河，是北方小村庄里一个夭折的孩子。

五六岁时，他和两个小伙伴一起去河边玩，其中一个不小心掉进了水里。

小河跳进去救人，好不容易将人救回了岸上，但那人却哭着喊着，要去找掉在河里的手表。

小河只好回去帮他找手表，没游出几米，便被河草缠上了。

其实小河离岸边不远，岸上的两个人只要手拉手就能把他拉回岸边。可是当他们看到小河慢慢被河水淹没时，却选择了跑开。

小河的尸体被捞上来后，两人一口咬定小河是贪玩才掉进了水中，丝毫不提小河救人的事。

阳寿未尽且枉死，小河不能投胎。又因为被冤枉，怨气深重，他将冤枉他的两人吓成了痴呆，也因此犯在了过路的林见手上。

林见怜惜他小小年纪就吃尽了苦头，便将他带在了身边，积攒些功德，省得到时候下了地府吃苦头。

吃饱喝足，一夜好眠。

翌日凌晨，林见还在睡梦中，枕头边的手机便不住地震动起来。

唔，不认识的号码，不接。

手机震动停止了两分钟，再次锲而不舍地响了起来。

“喂？”林见迷迷糊糊地接起电话。

“喂，林见吧。小师弟，我是张涵，也是徐老师的学生，比你高一届。徐老师吩咐我们好好照顾你。昨儿个想着你长途跋涉肯定累了，所以没打扰你。今天出来一起吃个饭吧，师兄们请客！”一个豪爽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

林见眨巴了下眼睛，然后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徐老师的学生？小师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