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悠:“师父。”
黄云飞:“哎。”
周悠:“原来我这坑人的本领,是从你那儿学来的啊。”
黄云飞:“哪里哪里,不敢不敢。”
周悠:“说真的。你这回真的做过了。”
黄云飞沉默了一会儿。
他把烟灰缸里他的那截烟蒂拿起,看了一小会儿,又叹了一声。
“我不想解释了。”他平静地说,“这是让他得到答案的最快途径,也是最好的办法。只是他现在可能会痛苦一阵,但也只有一阵。他一直都是个贪婪好奇的人,我只有用这个办法,才能尽量满足他。”
周悠看着黄云飞,没有说话,眼中有锥刺,好似利箭。
“周悠,你也太年轻。我们做的孽,想偿还就只能用新债补上。”
“于是拆东墙补西墙,最后哪家都没法善终。”周悠说。
黄云飞把烟丢了回去,拍了拍手。
“不。”
他说:“这一回,与前面不再一样。这一回,我会尽力帮忙的。即便你看来,我是在帮倒忙,是在坑人,是在做离散人心的事情,但我可以告诉你,不是。”
“我便是那无法司掌人命的星官,就算变得面目全非人不人鬼不鬼,也会想尽办法把自己做的错事弥补回去,就算用了局内所有人都无法明白的办法。”
黄云飞用力抓下了一缕自己花白的胡子。
“轮回啊,我第一次发现它是这么可怕的东西。”
第三十六回 罗刹有言(一)
临走仓皇,余留下琐碎杂难问题。本想着等结束手头的问题后再回来解决,可没想到小小的问题却像食物一样容易变质。
回来的时候,这些小问题都变成了难以下手的大失误。
不能任凭时间独自溜走,溜走的还有无数机会。
张灯与周悠一前一后走出了飞机,迎面对上热情而无情的烈阳,两人却不为所动,连眼皮都不眨一下,就像心里有比被烈日焦灼更难熬的问题。
事实上两个人的确有,只是在旁人看来他俩更像是一对貌合神离的情侣,仿佛出自什么狗血而沉闷的言情。
张灯从履带上拿过两人的行李,和周悠一起出了关口,立马就看到了来接人的李栎。
李栎就像一块望妻石,牢牢地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看到周悠之后,眼睛开始有了神,逐渐脸上才有了表情。
张灯清楚地听到了身边的周悠出了口气。
李栎直直地走了过来,还不大会说话,嘴里结结巴巴地::“周,周悠,你没事了吧?伤口要不要紧?”
周悠看了他两眼,顿了两秒,这才淡淡地舒展了一个笑容:“没事了,皮肉伤。”
李栎立马拿过她的行李,眼睛紧紧粘在她的脸上:“那就好,那就好。你饿不饿?要不要吃东西?我定了你喜欢吃的菜,带回去还是直接去饭店吃?”
她想了想,回头看了一眼张灯。
张灯知趣,立刻摆手:“你们去吃吧,我有点累了,想回去躺躺。”
周悠完全没有挽留他,点了点头就和李栎一块儿离开了。
两人走远了,张灯拎着自己黑色的行李包,站在熙熙攘攘的机场中。
忽然之间,他觉得自己缺失了什么。
而愿意填补这一部分空缺的人,却让他现在不知如何是好。
※※※
说实话,张灯自己也明白,在滨海,在这片机场新区,甚至就在此时此刻,整座机场上下,都有能填补他内心空缺的人在。
不止一个,是数十个,成百上千个。
不止上千个,世界上有太多男女,都和他拥有无限可能。
他一直知道,寻找伴侣这回事,如果没有什么特殊的经历和要求,大可以放宽了眼界出去看。因为这并不止是寻找,这还是观察人,发现人,深入了解人的一个大好机会。
永远不可能出现完全一样的人,那么便没有完全一样的故事。每个人的一生里,都多少带有那么一次两次有意思的经历,串连起来就是一部宏伟庞大的世界之书。
从古到今有多少人想要探究人类的内心,想要看看深藏在这之后的秘密,但这背后并没有秘密。
只有无止尽的人,和人,和人。
就像恋爱,喜欢的可能并不是独独一个人,而是一种类型,甚至是多种类型,而生命中的另一半,只是恰好在某个时机到达了对方的生命中。
看的越多,知道的越多,就越知道爱恋这种东西,是多需要天时地利与人和。就像所有的故事一样,时间地点与人物,缺一不可,个中极其精妙凑巧,不是一个简单的说书人可以讲明白的。
可是这回他却好像认了死理,想知道,想了解,想看清的念头太深了。
※※※
不是说他非刘白不可,只是刘白从一个普通的“可能对象”,变成了一个“特殊”的人物。
对象千万个,即便他们各有不同,但都只是“对象”。就像路人有千万个,但他们都只是路人。
父母只有两个,挚友只有寥寥。
庭前最爱的桃花只有一棵,而世界上任何桃花都比不上它,因为它们都不是它。
张灯已经隐隐约约知道,他和刘白一定有着什么过往。说来可笑,他也觉得说不定两人的缘分是可以从“前世”,“轮回”,诸如此类玄云雾里的古老言论中摸索到的。
他突然也想知道了,于是他越来越想知道了。
掺杂上了几分喜欢,连好奇也变得盲目起来,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