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人是怎么样的?”张灯好奇地问。
“你可以听他自己说。”刘白顺势推开了一扇门,往开着暖光灯的室内偏偏脑袋。
床上坐着一个人。
这人留着短发,背对两人。他正坐在自己的床沿,看着外面滨海市的夜景,晃动双脚,哼着小曲儿。
“先生。”刘白开口叫他,可对方好像完全没听到。于是刘白又提高了嗓音道:“先生!”
“啊!是要做检查了吗?”
这位“先生”反应了过来,转过头冲两人挥挥手:“那就请……诶?你们是谁?”
这是一间单人病房,普通病人是享受不到这样的待遇的。张灯正犹豫要不要询问进入的许可,刘白却率先走进了病房,来到他的床边。
“你们干什么?怎么穿着cos服?我不记得下面有什么漫展的通告啊?我也很久没接类似的活了。你们是谁啊?”
看上去很年轻的先生诧异地抬起头,将手中的乐谱举起,放到身前自卫。
“我们是……来接你走的公务人员。”刘白思考了一下,无奈地说。
“唔。你们不要骗我了,我前天才做过手术,怎么可能马上就好的。不信你们……”说完他就双脚沾地,然后傻愣愣地说:“额?”
“你看,你已经好了。跟我们走吧。”刘白走过去,语气放软了一些。
年轻认怀疑地看了两眼他脸上的头巾:“……一见生财,什么,你是在cos白无常嘛?我可还没死,如果是什么节目组的整蛊节目,麻烦负责人出来和我说一下这是怎么回事。我的经纪人可从来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不是。”刘白叹了口气,“景先生。我们就是黑白无常。”
张灯想起来了。
景山潍,目前国内二线的歌手演员之一,年纪二十八上下,处于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尴尬时期。最近一次在电视上看到他,是在滨海电视台搞的一台歌曲比拼节目《即兴solo》上晋级到前八。
“诶?真的假的?我死了吗?”景山潍意外地说,脸上堆满讶异,“不会吧?我自觉命还挺糙的啊。”
“不相信你就回头看看吧。”刘白指向他的身后。
于是景山潍回了头,接着便瞪大了双眼。
“f……我天哪!”他被吓到了,手里的纸也散落了一地。
刘白弯下腰,拾起地上的白纸,看了两眼。景山潍连忙爬起来,想从他手里拿过纸:“你干什么,还给我。”
白无常将手在空气中挥了挥,纸片便消散了。
景山潍眼睛都直了:“喂——!”
刘白却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让他坐回床边,自己的躯体边。
“这些纸只是你的意念而已。你看床头,纸笔不还好好放着吗?”他透过脸上方巾,耐心地告诉景山潍。小明星顺着他脸的朝向看去,的确发现了空白的五线谱。
于是他的目光黯淡了。
张灯站在门边,看了看桌上的诊断书,突然觉得有些难受。这不是从刘白那儿传来的,而是他自己心里有了感觉。
景山潍直到二十五岁都是在片场、音乐节目里打杂给人跑龙套,好不容易终于出了名,开始写歌出专辑,一切都步上正轨了,却突发心脏病,在节目上倒下了。
本以为做完手术就可以好好疗养,可没想到术后第三天就因为手术感染开始发高烧,没过多久就脏器衰竭去世了。
张灯听过他的歌,虽然青涩,但其中包含着很多当代歌手词人所没有的生命力,思想力,再过十年,他一定会成为不可多得的人物。
景山潍仰起头,发出了一声无可奈何,却依然爽朗的笑声:“啊~啊,居然就这么死了。我明明离自己的目标还有十万八千里呢。”
刘白内心的感触多少传达到了张灯心里,两人一时间都说不出话来,只觉得鼻尖酸楚。
“哎,你们不要难过。”景山潍反而安慰两人道,“我也不是什么大人物,摔在起点也不算太遗憾,毕竟也没花多少力气。”
他继续说道:“我给你们讲个突然想到的事情。之前我去《好好学生》的节目时,和节目组一起去了当地的高中。说来好玩,你们知道其实我也会画画吗?”
刘白点了点头,张灯诧异地摇头。
“我曾经学过一段时间的。也是为了自己的搞创作好做一些简单的设计吧。”他脸上露出了怀念的表情,“所以我就去了一个美术班,坐下来和旁边人一起画素描。结果呢,过了两节课,都没人知道我是谁。”
“我就忍不住了,悄悄问旁边人:‘你知道我是谁吗’,想着估计大家都在忙作业,问一问就会注意到我了。结果呢?问了一圈都没人认识我。”景山潍哭笑不得地摊摊手。
“这还不算什么。我不死心,因为当时刚发了第二张专辑,想想总有人知道吧,于是去了隔壁教室继续问。但是——”
景山潍那掩盖在蓝白条纹病号服下的瘦弱身躯忍不住颤了颤。
“没有人知道我。五个班,一个人都没有。”
张灯握紧了手中的棍子。他想告诉景山潍自己曾经买过他的数字专辑,有认真听过那几首曲子,他也或多或少,有意无意去查过景山潍的资料,可以算是他的小粉丝,但是他忍住了。
“大概是这辈子不可能成功了吧。这样也好,少吃几年苦。”景山潍释然地笑笑,下地穿上了鞋子。
“需要换衣服吗?还是就这样上路?”他问道。
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