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对岸忽然传来“嗡”地拔剑声,余江也紧跟着出手了。
灼热的雾气挡住了视线,盛连这边只听得“乒乒乓乓”的打斗声,偶尔剑身擦过的白光闪现,又很快隐没在雾气中。
余江和孟望雀谁都没有亲身上阵,既然是斗法,自然不需要博肉身,盛连虽然看不懂这剑招,但确实可以清楚的看到孟望雀这边的情况。
起先她操控宝剑,一招一招很是轻松,然而渐渐的,身影便看着吃力了许多,再后来,她不得不扎下马步才能稳住身形,后背绷得死紧,最后,她开始不停侧目朝季九幽这边望过来,虽然没有开口,那眼神和表情已十分明显——
我不行了!
季九幽却是没急着动手,靠着十八地狱岸边的一块大石头,目光穿过层层雾气,落在半空,直到孟望雀再也撑不住了,闷哼一声退了三步,喉腔里吐出了一口老血。
季九幽这才出手,却是没有去接孟望雀的剑,他抬起一手,指尖朝想十八地狱,滚烫的岩浆猝然凝聚出剑身,从地狱火中冲出,杀向余江的宝剑,不过几招,便已将其压制。
对岸的余江忽然喝道:“你使诈!”
孟望雀朝季九幽这边看过来,后者扫了她一眼,孟望雀当即领悟,她回头,朝余江喝道:“既然是斗法,自然各凭本事!我有我的本事,你有你的本事,拿出你的本事来和我好好斗一斗!要不然,就等着落败,跪着献上法宝!”
对岸没有回复,沉默了,神仙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对面切齿的样子。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半空中闪出一道人影,余江直接现身接过宝剑,“叮”一声斩断了岩浆淬炼的那把如火的剑身。
季九幽看着这一幕,唇角冷嘲着勾起,又捏了怀中盛连的兔耳一下:“把这雾气弄散。”
盛连:“好。”
说着,十八地狱上方的雾气骤然散了,露出了余江持剑立在半空的身影。
季九幽在巨石之后放下盛连,飞升而上,迎着余江而去,余江转身落目,见对岸不止孟望雀,竟然还有一人,露出了受骗之后恼羞成怒的神态,大怒道:“雀娘!你果然使诈!”
季九幽却已赤手空拳迎面而上,手中骤然多出了一把凌锥体的黑色短剑,他反手握剑,朝着余江面门刺去,余江持剑格挡,人却被迫飞了出去,而不多时,挡住短剑的剑身已裂出了几道口子。
他大喝一声,将剑身猛地朝外推去,季九幽瞬间收剑,余江的剑在半空碎成了渣。
这一下突袭将宝剑毁去,换了谁都要气愤,外加孟望雀这边还叫帮手,余江简直气得发抖,大约没料到孟望雀是这样一个说话不算话的小人。
可眼下他却偏偏没有生气的工夫,因为那把凌锥短剑又追了上来,每一剑的剑气均朝着面门而来,毫不留情。
余光躲得吃力,很快就察觉出了两人实力的悬殊,他惊愕面前这少年郎的身手,不解他怎么会只是个小妖,想到曾经在雀寨里听闻别人议论,说这唇红齿白的少年郎也是雀娘的心头好,又止不住的觉得恶心。
他喝了一声,一面艰难、手忙脚乱的接招,一面开口道:“你要有这个能耐,何必跟着雀娘!”
对面不答。
余江:“那个有善心的小东西是跟着你的吧?”
对面冷嗤。
余江:“你若有心,何不带它远走高飞,要在雀寨寄人篱下还受人冷眼?!”
在余江心里,雀寨是苦难地,孟望雀是折磨人的恶婆娘,离开她离开雀寨就能翻身过舒坦自由的日子,对他有恩的小白兔自然也不该受这份苦。
余江惦念那份恩情,哪怕是十分浅薄、微弱的一点帮助,在他心中都是涌泉般的值得回报的情谊。
别人不懂,嘲笑他变成大妖竟然为了只兔子来找雀娘单挑也无所谓。
如果能赢,便是报恩了。
可眼下,他却是要输了,面前这少年郎一招招皆是逼命来的,他快撑不住了。
可又忽然想到,他一条微不足道的锦鲤,没有父母疼爱,没有朋友关心,受尽了折磨和白眼,却能有一只兔子帮忙,也是凭生幸事了。
短剑近在眼前,余江闭上了眼睛,再睁开,他双目中骤然闪出两道透明的长绫,一根卷住剑刃,一根缠住持剑的手腕。
季九幽挑眉,目光落在那两根长绫上,唇角勾起:“原来在这儿。”
9处审讯间。
钟褐看了看时间,再看向余江眸光中的白莲:“快醒了。”
颜无常在旁边磕着瓜子,欣赏这围着桌子坐在一起的四个人,感慨道:“醒来刚好搓一桌麻将。”
钟褐哭笑不得:“颜总,别说笑了,还要干正事呢。”
话音刚落,余江眸光中的莲花忽然就不见了,闭着眼睛的盛连拧眉打了个哆嗦。
颜无常把瓜子往垃圾桶里一甩:“醒了!”
钟褐:“余江吗?”
小钟总不愧是个乌鸦嘴,说什么中什么,桌边四人最先清醒的果然就是余江,他本来就睁着眼睛,眸子一转,很快回神,看清自己在哪里,豁然站了起来,抬脚就把自己面前的桌子朝对面坐着的几人踹了过去,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好像被渣男骗心骗身还怀孕三个月似的。
颜无常有所防备,反应及时,两步过去,反剪住他的两个胳膊,将人压在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