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既知我身份,见与不见有什么要紧?”
看着两人颇有些针锋相对的意味,左麒站在一旁略显尴尬,来回看了看,开口道:“师兄你放心,赫连叔叔不是……”
“小麒……”南宫若尘止住他的话,话音微沉:“我想与前辈单独谈谈,可好?”
“这……”左麒面露难色,下意识看向仍旧坐于桌旁的人,见他丝毫没有阻拦的意思,便也妥协了:“那好吧,我出去走走。”
少年一步三回头地出了茅舍,待确认了人已走远,坐着的人才动了动:“公子放他一个人出去,就不怕他找不着回来的路?”
“前辈所居的茅舍如此隐蔽,他既有办法将我带来这里,自然不会丢了。”
那人发出一声轻笑,放下手中的茶杯,罩住头顶的斗篷也随之被他摘了下来,一张颇为丰神俊朗的容颜,看起来不过而立之年,却已是满头华发,那人淡然浅笑,静静地与那张隐于面具之下的双眸对视。
“你可识得我?”
“……或许是识得的。”南宫若尘看着眼前素未谋面的人,莫名觉得有几分熟悉。
他可以确定他从未见过此人,但这人与他之间必然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左麒待他这般亲近,还有母妃随身的那枚璎珞,仿佛一条丝线在脑中游移,却始终紧抓不住。
“寒舍简陋,怠慢了,公子请坐。”赫连荼手伸向对面的位置:“如今颐都城内在下暂且是进不去了,无奈只能出此下策。”
南宫若尘疑惑,突然想起临去郢州前安排的事,解释道:“前辈可是误会了什么?翊王府的人……”
“我知道。”赫连荼将斟满的茶杯推至他身前,不以为然道:“若只是翊王府的人,我自是不用避讳,只是前些日子去了趟二皇子府,无意惊扰了二皇子妃,便只能蜗居于此了。”
“……”南宫若尘默然,他之所以派人去寻人,就是为了避免让人与二皇子府中那人接触,没曾想还是晚了一步。
赫连荼见他敛眉不语,便知他定然知晓那藏于幕后之人是谁,不禁眸色微沉,正了正声道:“此番请公子前来,在下此有三问,还望公子如实告知。”
他说话掷地有声,仿佛是认定了那人定不会拒绝一般,神色也终于认真起来。
“前辈请问。”
他应得如此干脆,倒让赫连荼愣了一瞬,眼中闪过一抹赞许:“好,那么第一问……”
“公子是哪里人?”
“……生于月华。”
“既生于月华,便是月华子民。”赫连荼直视他澄澈的双眸,那人面色平静无波,显然没有要回应的意思,沉默良久,终是叹息一声:“第二问,你为何会在翊王府?”
“晚辈身陷囹圄,为翊王府所救。”
“只是如此?”
王府下人奉他为主,外出随行护卫周密,就连出使赈灾,参与政务也将其带在身边,若只是普通的救命之恩,何以做到如此地步?
南宫若尘薄唇轻抿,沉吟了片刻,眼帘微抬:“晚辈可否认为,这便是前辈的第三问?”
赫连荼一怔,这才惊觉自己问了不该问的,不由得轻笑着摇了摇头,致歉道:“是在下唐突了。这第三问,望公子告知,安和公主现在何处?”
正端起茶杯送至唇边的手突然顿住,心底某个角落蓦地一阵刺痛,抬起的手无力垂至桌旁,神色难掩落寞:“……安和公主早已身故,尸骨无存。”
“……”
☆、异常
茅舍内一片死寂,南宫若尘垂眸不语,赫连荼顾自饮茶,看似不动声色,执杯的手却已经没有了起初的平静。
他暗中潜入二皇子府,本打算远远地看一眼便走,却不料身在二皇子府的那人,早已不是他认识的安和公主,真正的安和公主是不会武的,他却被那所谓的二皇子妃轻易发现了踪迹,那超乎常人的警觉力,绝非手无缚鸡之力之人所有。
他本该在暴露行迹的第一时间便果断撤离,却按捺不住内心的焦虑与之交了手,才会惊动了他幕后之人动用人手全城搜捕。
他也曾怀疑过安和或许已然遭遇不测,却也没有亲耳听到她的死讯来得震撼,想着不由得悄然打量了对面的人一眼。
“前辈三问已毕,晚辈也有一事,想请前辈赐教,不知可否?”南宫若尘抬头,神情也不似方才的颓然,与赫连荼打量的视线恰巧对上。
“自然可以,只是在下不过一介闲人,公子的问题我若答不上还请勿怪。”
“晚辈的问题很简单。”两人一切如常,仿佛之前沉闷的话题根本无人提及,南宫若尘正色道:“望前辈告知,前辈的名姓。”
“……”赫连荼愣住,看向对面的眼神忽然变得深邃起来。
他已有言在先,若是其他问题他自可以以不知搪塞过去,可偏偏是这样一个简单且令人为难的问题,作为晚辈贸然打听前辈的名姓本是不礼貌的,可南宫若尘却在他三问之后才问及,他询问其私事失礼在先,现在也无权责怪。
他半天不应也无人催促,南宫若尘最不缺的便是时间。
他的名姓他相信左麒肯定早已告知,如此他还有此一问肯定是已经察觉到了什么,见那人一副耐心十足的模样,赫连荼一声叹息,眼中似有无奈一闪而过,轻笑道:“……我姓苏。”
“……”
回城的路上不需要来时那么多的伪装,少年沉默着跟在一人身旁,良久不发一语,时不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