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躺在床上睁开眼睛,困惑于她自己为何落入这种无可名状的思念里。
她有大约三年的时间(这是出于希珀的推理)都呆在一个广大空旷而黑暗的地方,那里几乎没有声音,几乎没有光,在黑暗里只有元素渐渐显形,她明明在那里度过了孤独的三年,也并没有觉得如何难以忍受。
但现在,她在元素之门的中央,到处都是活泼的元素,她却提不起半点精神和它们玩耍。
法师塔中的寂静让人无法忍受,她应该时时刻刻都能看见一个什么人,知道有一个人和自己会相处与同一个空间,只要是这样,哪怕没有任何交谈和接触,她都会感到安心。
她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还不回来?
像这样又度过了一天,她手头现有的材料里也再筛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了,她私下里的小研究陷入了停滞,只好写作业度日。
今天的风很大,是昨天风暴的延续,然而听起来明显小了很多,尖细的呼啸围绕着塔身,图书馆里忽然闪起了蓝光。
和外面能够穿越风墙的法阵如出一辙的符文光芒。
那个嵌在图书馆地板上的符文石像是个门铃一样的东西,有人踏入法阵并开启传送,它就会亮。据塞隆所知,目前为止会这么干的人只有维吉尔一个。
她推开自己的椅子,离开图书馆顺着楼梯往下,走到最下面的会客室,听见大门被有规律地敲响。
塞隆没打算直接打开大门,事实上长时间的逃亡生活让她异常小心。她把掌心按在第一级台阶旁边的扶手上,这里镶嵌了一块约有拳头大小的太阳石。金色的辉光渗入石头上的纹路,塞隆低声借助了太阳石的力量,使用了一个光镜术。
这个法术照出了塔身周围的情况,约莫是元素法师能够借用的圣光术的最高级别。
周围只有维吉尔,他斜靠在门口的石头上,斗篷拉下来,露出棕色的头发,慢慢喘着气,他的天马德莫夏克在一旁沉默地抖着蹄子。
塞隆慢慢打开门,门被风撞开了。
维吉尔看到她十分意外,懵懵地问:“希珀呢?她人呢?她怎么了?怎么是你下来了?”
“她,呃……她说她去参加一个会议,大概明天或者后天才会回来。请进。”
维吉尔半举起双手,“不、不,她不在?那我还是走吧。”
塞隆十分意外:“你不是通常需要借住一晚吗?先进来坐下喝杯茶吧?蜂蜜柠檬红茶如何?”
无论如何维吉尔是希珀的朋友,而按照基本礼仪,塞隆不可能把他赶出去,必要的礼节还是应该有的。
“噢,那,嗯……我先去把马拴一下。”维吉尔关上了门牵着马走进了马厩,而塞隆从旁边的柜子里找出了干净的茶壶、茶叶、蜂蜜还有干柠檬片。
虽然不知道放了多久,但海克特拉没有把它们扔掉应该还在保质期内……塞隆这么想着,揭开壶盖,凭空召唤出水,水在学徒的某种和火元素的黑箱交易下变得滚烫,然后跌入装着茶叶的茶壶里,茶叶和柠檬的香气和白色的雾气一起升起,满屋都是。
维吉尔推门进来,塞隆调了一点蜂蜜在茶水里,递给维吉尔。
“真香啊,谢谢你,小野兽。”
塞隆笑了笑。
维吉尔吹了吹茶水,慢慢啜下一点,叹出一口气,“长途跋涉之后喝一杯甜的,真是解乏啊,最近过得怎么样?”
“你找老师有什么事情吗?对了我已经开始学写卷轴了。”
“你已经可以写卷轴了吗?太好了。找她没什么事,只是路过,”维吉尔眨眨眼睛,“你不太明白我和希珀的关系。”
塞隆陡然警觉起来,眼神也变得锐利了。她自己虽然不觉得,但维吉尔确确实实吓了一跳。
“嘿,放松,小家伙。你瞧,我和希珀都是孓然一身,我们两个差不多总是这样三四个月见一次,确认一下对方死了没有。我们这些活得特殊的人……算了,没什么,反正你也不知道活得正常的人是什么样子。”
塞隆来了点兴趣:“是什么样子的?噢,我们上去说吧,你想吃什么?”
维吉尔摆摆手,“不不,你还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我是不可能在希珀不在家的情况下单独跟你在塔里相处的。”
塞隆睁大了翠绿的眼睛,眨了眨,忽然扑哧一声笑出来,大大的眼睛弯弯的,维吉尔偷偷做了个鬼脸。
“别担心,我已经不是那个会被你吓着的小孩子了。”
维吉尔一拍手,“我当然知道你已经不是个小孩子了,所以随便上去的话大法师阁下知道了一定会杀了我的。”他眯着眼睛看着塞隆,往自己喉咙上比划了一下。
“老师不会……”塞隆轻轻摇了摇头,“不会这么不讲道理的。”
“哈,我认识她很多年了,她干得出来,没关系,我等会儿就走。”
“不吃个饭再走吗?”
“艾尔维斯知道后肯定会告密的,我就在这坐会儿吧。你千万不要告诉她我来过,如果你真的为我着想的话。”
“呃……”塞隆抿了抿嘴,忽然笑了笑,“如果你想我不告诉她的话,我也有个小小的请求。”
“说来听听吧,当然你要知道有些事情我是冒着被希珀杀了的风险也会告诉她的,我是一个这样真诚的朋友。”
“你……”塞隆顿了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