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涂好防晒霜,一下海又褪得七七八八了。”海滩戴叶抱怨着,买了杯塞着簇薄荷叶的柠檬汽水,在躺椅上铺好浴巾安顿下来。
“那你也得好好擦啊。”我提醒他,“皮肤癌可是很麻烦的。”
“哎,知道啦…”他叹息着躲到树影中,“一人的痛楚是全人类的苦难嘛,我当然会小心。”
我拎起毯子坐回靠垫上,在寒意渐浓的灯塔办公室里,捧着一杯暖暖的咖啡小口喝着。与此同时,我也躺在热带度假村的泳池边,微微冒着汗吸`吮冰凉的柠檬汁。
忽然间,我又站在海风习习的船舷边,唇间还叼着个口琴,身边是集装箱摞成的高楼大厦。
“哟,海滩!灯塔!”水手开心地吹了几个和弦,音符被海风揉碎,飘散在清凉的空气中,“我正无聊得要死呢!”
我们和他打招呼,互相赞叹彼此的景色。水手吹起一支小曲,我又拿起钢笔——没有写字的心情,我开始在稿纸边缘画起了繁复的波浪花纹。戴叶拿出一本情`色读得津津有味——很快我和水手也凑过去全神贯注看了起来。
“啊,那是开饭铃。”水手解释骤然响起的电铃声,“我又要去硬塞酸白菜和腌肉馅了…你们有啥好吃的么?一起?”
“宾馆的饭点还没到。”“我只有饼干…”
“我这边只有方便面…”鼻间忽然盈满了喷香油辣的诱人气味,“以及刚钓上来的梭子蟹。”
“哇哇哇哇!!!”半夜出海的渔夫掀开鲜红的蟹壳,露出下面满满的金黄。水手开始用他寒酸的午饭果腹,我也大口嚼起了饼干,感官却全部集中在了渔夫的早餐上,结实鲜美的蟹黄在唇齿间融化,只留下满溢的幸福感。渔夫抬起头来,我看到了远处熟悉灯光和海岸线。
“咦,你离我这里蛮近的哎。”我惊叫出声,“这里是灯塔t37。”
“噢噢!看到了!”渔夫向我的方向挥挥手,“你怎么就吃点饼干?辛苦啦!下次有空来渔市找我哦!”
我答应着。水手忽然插了句:“现在就差点小酒咯…”
应声而至的,是一阵嘈杂的舞厅音乐。头上的房顶好像特别低矮逼仄,五颜六色闪烁着的灯光中,我隐约看到自己手里的棕色玻璃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