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力地恼怒着,心里激荡着说不清道不明的一种情绪,我可以因为孟昭挨揍,可以为他花光所有的钱,甚至,因为他送上条命都行,可是他让给别的男人上,我却无比的失望和悲愤。似乎,我连一点儿残存的金贵的渣儿都没了。
我这20年,全都是跟孟昭一起过的,我不知道他怎么把我养大的,听说,他从小就嘴甜,阿姨奶奶的没少叫,估计就是那样让我没饿死,我一直觉得我们俩相依为命,孟昭怎么样都好,他就是我唯一的亲人。可他今天吐出那句话开始,我觉得有什么变了,变得让我羞愤,我突然意识到,我的体内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孕育了一股诡异的东西,当孟昭,坦然让我去陪别的男人的时侯,我才发现这是我最受不了的东西,为什么这样,这个原因,让我烦躁,让我不安,让我有点要崩溃。
我控制不了,我有点要发疯。
我说:“孟昭,你他妈的别逼我。”
他故意苦着脸,就着那点伤,我瞅着他,真想扇自己俩耳刮子,这个德行的哥,你居然还动了歪脑筋?
我跟他说,我想想。
他又装了半天可怜。
我特别悲哀,你突然发现你一直喜欢一个人,是在这个人劝你上别人床的时侯,而且,这个人,是你的哥哥,要你,你会选择跳楼还是崩溃啊?
我是不打算按常理出牌的,我离变态竟然比孟昭近。
孟昭刚一走,我就不再给自己任何思考的机会,我打了一个电话,几乎响了一声就被接起来了。
“小孟?”他的声音有些激动。
“我捐肝。”我就说了仨字儿,他可能更激动了,一时都没说话“但是,有个条件。”
我的条件很简单,给我找个住处。
我在20岁的时侯,准备生活在孟昭之外。
他死不了,我知道。
他再挨一顿揍?有可能,挨吧,反正从小到大,我挨得比他多,我那么怕疼,他只是怕冷而已。
关棋很快就开车来了,我已经在楼下等他,他看我只有一个背包,挺惊讶。我说我没什么东西。他点点头。我上了他的车,看得出,人逢喜事精神爽,他的脸红扑扑的,气色特好。我可能气色委靡,要不他问‘小孟,你没休息好么?’
我没怎么说话。
他又说“你先住我那儿行么?”
我瞅他“我不习惯和别人合住。”
“是这样,你如果要动手术,术前和术后都是需要人照顾的,我自己住,但是离妈妈家很近,两居室,你住其中一间。如果术后你恢复得差不多了,咱们再开始找房,行么?”
他说的挺好听,怕我讹他房子翻脸么?无所谓,反正我决定捐肝给一个正常的优秀大学生,也算为社会做点贡献,顺便躲开孟昭,挺好。
“噢。”我点了一下头。
他开了一阵车,忽然有点犹豫地问“你哥哥他要不要见一面?”
“你要是打算再找一个捐肝对象,你就去见他。”
他立刻不说话了。
我说“你特喜欢你弟弟么?”
他说“大家都喜欢他。”
“噢。”万人迷。把肝捐给一个万人迷,我不亏。
“我们会好好照顾你的,你有什么其他的要求,我也会尽力满足。”
我不想说话。坐在这个显好的男人身边,坐在这辆行使平静的车上,我觉得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好像是一个时空穿梭机,我离开了原来的乱七八糟的生活。
孟昭,你他妈的去应付那些变态吧,老子不陪你了!
跟关棋这个人一样,他的屋子简洁而时尚,井井有条。分配给我的那间房子,是他的卧室,他自己选了原来那个书房,没有床,他说明天就去订个床,今晚他睡沙发,我说,我可以先睡沙发,他拒绝,让我好好休息。
我问他“明天就做手术么?”
他摇头,说“没那么快。”
他让我洗澡,问我有没有睡衣,我说我不穿睡衣我裸睡。他笑笑说,那家里穿什么?我说平常穿什么就什么。他走进卧室,翻了翻就拿出一套衣服,运动裤,t恤,还有一个连帽衣。
“你穿这个。”他说“新买的,还没穿。”
我推回去“不用,不用。”
“别客气,这个舒服。”他又推过来。
我看看周围,又看看自己的仔裤外衣,他是怕我脏吧?我接过来,走进了浴室,洗了个舒服的澡,换上那裤子和t恤,屋子里挺热,我没有穿外套,走出来的时侯,他刚放下电话,抬起头看见我,好像突然不认识了一样,呆了一下,随即才说“洗完啦?”
我点了下头。
“看电视么?”他问。我走到沙发上,坐在那儿。他打开了电视,把遥控器递过来,“喜欢什么你就拨。”
我平常也没怎么看,就乱拨。他问我“小孟,怎么突然想通了?”
他坐的离我不远,此刻注视着我,我也看看他,他长得很俊朗,看上去就生活优越的样子,动作随意自然却大方有致,我觉得我在他面前,就好像土人一样。
我动了一下嘴角,不想多说,只是说“你放心吧,我既然决定了,就不会反悔的。”
他笑着点点头。
“你这么就把我带进家里,不担心什么?”
他说“你都愿意捐肝了,这里的任何东西,你随便用吧。”
真大方。
两个哥,完全不同的两个哥啊。
关棋后来跟我聊天,亲切温和的,问这问那,问得我都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