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只有一扇小窗,显得有些昏暗,不过还是可以看清东西。屋子里堆着四个用木盖盖得严实的陶缸和一些陶瓮,墙上还吊着一些大块的肉干。
白晋揭开木盖看了一下,陶缸里面装的是状似小米的黄米,也就是古人所说的黍。有一个缸里面装的是一些干货,有菜干,笋干。罐子里面是一些腌菜,有腌葵菜,腌萝卜,腌笋。
他还发现了几坛酒,大概是用黍酿成的黍酒。
看来古人吃得没自己想得那么糟糕。
白晋将两块抹布垫在鬲的两耳上,将热水倾倒到一个敞口平底盆里,然后端着出去,正好遇见在外面探头探脑的张仪。
“张师兄。”白晋笑着打了个招呼,师兄二字叫得顺溜。这些都是牛人,得要打好关系。
“烧热水了啊。”
“是啊,得洗洗。”
待白晋走进了屋子,张仪立刻闪进厨房,快速扫了一眼。火已经被压灭了,鬲中还有一些热水。一切没变多少。
“看来是我们多心了。”张仪喃喃道。
白晋脱掉破烂的衣服,用布巾沾了摊凉了一些的热水擦干净身体,主要的还是清洗沾满鲜血的头发。虽然他小心翼翼,但是热水碰到伤口时还是让他痛得龇牙咧嘴,心中把那个不知逃到哪儿的罪魁祸首骂了个狗血喷头,打定主意以后得离那一家子的人远远的。
洗完头后,他把这盆污水泼到屋后,去厨房用剩下的热水又洗了一遍才觉得清爽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虽然头部的伤处依旧一抽一抽的痛,但这样折腾一番竟然不流血了,只是还肿着。
申时左右,门外响起了叩门声,白晋一下惊醒,洗完头后疲累涌上来,他趴在木案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来人正是苏秦,他袖着手站在门口,在屋内投下一道长长的影子。
“收拾一下,跟我来。”他瞥了一眼白晋说。庞涓的衣服穿在一个十三四岁左右的少年身上本来显得阔大,不过过长的部分都被他用白色的带子扎起来了。其实那些白色的带子就是白晋从白色塑料袋上撕下来的。
白晋的头发已经干得七七八八,扯了条剩下塑料带子松松地绑了个马尾就跟着苏秦走。苏秦看了他几眼,终究没有说什么。
鬼谷里的房子除了中间那栋比较高砖瓦建成的小楼,其他的房子看起来几乎是一个样,石墙瓦顶,一一围绕着书楼而建。中间的空地上点缀着桃树、杏树、李树等果树,果树下放着石台石凳。现在大概是下午四时左右,夏日的阳光依然斑驳地铺了一地。
苏秦将白晋带到了一间石屋前面,屋子前面的空地上还用竹匾晒着一些草药。鬼谷先生正随意坐在门前,分拣和处理着今天挖回来的药材。
“先生。”苏秦恭敬地行了个礼。
“来了啊。”鬼谷先生温和地道,站起来拉过白晋的手,探了探脉息,然后让他转过身去,“让我看一下你的伤口。”
一双手轻柔地拨开了白晋的头发。
“竟然恢复得这么好!”鬼谷先生的声音中带了一丝惊奇,明明看起来伤得那么严重。
听鬼谷先生这么一说,白晋试着摸了摸伤处,比起刚洗完头的那时又消了一点儿肿,指腹还不小心碰到了已经变得硬硬的痂。他也觉得很意外,当时身上那么多血,伤得应该重才是。现在竟然头不晕,也不是很痛了。
苏秦站在一边看到了那个伤口,大概一指长,狰狞地盘踞在头皮上。伤得那么重竟然没有死,这小子也真是命大。他有点相信白晋失忆的说辞了。
“抹几日的药酒就该好了。你去把我那瓶止痛祛瘀肿的药酒拿来。”鬼谷先生对苏秦说。
苏秦转入屋内后,鬼谷先生笑眯眯地问白晋:“你想学什么?”
“学?”白晋疑惑地眨了眨眼。
“你留下来不想学些东西吗?”
白晋露出了惊讶的表情,鬼谷先生的意思是要收自己为弟子?不是开玩笑的?
“谢谢先生!”白晋激动得声音都颤抖了。
“说吧,你想学什么?”鬼谷先生捻了捻胡子慈祥地看着他。
“我想学厨艺!”白晋抬起头,双目闪闪地说,他最大的兴趣是做菜,难得穿越一回,他想了解战国的美食。
……
鬼谷先生的面皮僵了僵。
苏秦拿着药酒在门后憋着笑,先生博古通今,有鬼神不测之能,独独与他们一样,不精厨艺。鬼谷先生是吃食随意。而在苏秦他们看来,准备吃食这种事自有庖人和妇人动手,大丈夫当心系天下,建功立业,怎么能局限于厨房那方寸之地?
彼时庞涓是他们之中年纪最小的,因此揽了这活。
“你既喜欢下厨,不若今后你负责我们的吃食如何?小师弟?”苏秦微眯双目将装着药酒的瓷瓶递给白晋。
“没问题。”白晋拍拍胸口答应,不过之后他又补充道:“不过我得了解一下你们是怎么做。”他对两千多年前的烹饪方法好奇死了。他自小就听过庖丁解牛的故事,心底一直对古代的烹饪技术心驰神往。现在难得有机会,他当然要亲眼看一看了。春秋战国多奇人,最好能学一学他们的秘方或者刀工。白晋一点也不敢小瞧古人的烹饪技术。
“既然这样,你可以随我认认一些药草,也可以向你的师兄学学本事。”鬼谷先生捻着胡须,意味深长地瞟了苏秦一眼。鬼谷先生能算出这四个弟子的前途,但是却算不出白晋的。不过既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