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这件事就这么一直拖着,而且一拖就是三个月。
在这三个月里,除了佐林的身体在发生改变,许幕远亦是如此,不过仅仅针对走路罢了。
也不知是复健的时候掌握了行走的精髓,还是背着佐林偷偷练习了无数次,许幕远的确在飞速进步,迄今为止已能摆脱轮椅正常行走,小跑也行,但快速奔跑还是不能的。
对于许幕远快到不可思议的进步,佐林不是傻子,自然明白这其中的端倪,曾经也暗示过许幕远,劝他量力而行,而每每面对佐林的劝解,许幕远都一副虚心接受的样子,至于他有没有听,从他短短几个月便能行走自如和小跑中就可以看出。
见许幕远的双腿没有进一步恶化,久而久之,佐林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再多费口舌了。
两人的日子就这样不咸不淡的过着,看似平静的表面,却在某一天掀起巨大波澜。
在未受凉的情况下,佐林莫名其妙的发烧了。
许幕远急得火烧眉毛,当即就抱着他快速前往医院。
瘦骨嶙峋的身体深深陷入白色的被褥中,佐林整个人都快与背景融为一体。
在床边拉了张椅子坐下,许幕远伸手抚摸着佐林的脸颊,手掌下炽烫的肌肤刺得他频频缩回手,却又忍不住再度伸出手去。
轻轻地叹了口气,许幕远觉得心疼又无奈。明明这段时间他都有监督佐林好好吃饭,怎么到现在,佐林的身体看起来还是那么虚弱?这次居然还直接发烧了。
抚摸了佐林的脸一阵,许幕远又伸手握上佐林没有插针的手。
输液器里的液体被控制得很好,此时正滴滴答答,有条不紊的往下流,声音虽然不大,却如小锤一般,一下下敲击在许幕远沉重的心口上。
在医院干等了几个小时,输液瓶也一换再换,当规定的量输完以后,佐林的烧退了一些,但迟迟没能醒过来。许幕远见此心急如焚,帮忙吊针的护士却说佐林发烧的度数有点高,现在还处在昏迷期间,要等药效过了,烧基本退下才会醒。
许幕远听后总算安心了不少,本打算输完液就带佐林回去,但为了预防突发情况,他最终决定在医院待个两三天。
由于昏迷的缘故,佐林暂时无法进食,护士特地给他吊了营养针,等把营养液输完,已经是晚上了,药也在持续发挥作用,佐林那包裹在厚被子里的身体已冒出一层薄薄的汗水。
据说用温毛巾擦拭身体,会更利于毛孔张开,提高出汗的速度,许幕远特意去外面买了一块毛巾,用温水沾湿,拧干,准备给佐林擦身。
掀开被子,许幕远一颗颗解开佐林衣服上面的纽扣,因高烧而微微泛红的皮肤逐渐暴露在空气中,处在昏睡中的佐林似乎感受到一丝凉意,眉头微皱,身形也跟着打了个抖。
怕佐林病还没好又着凉,许幕远不敢拖沓,连忙解开佐林身上的衣物,打算以最快的速度擦好佐林的身体。
佐林最后被脱得只剩下一条内裤,消瘦的身形在没有任何衣物的遮挡下看起来更加瘦弱不堪。看着眼前这副情形,许幕远感觉双眼被狠狠地刺痛了一下,他没想到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佐林会变得比以前还瘦,仿佛只要轻轻一握,他就会化作一堆灰飘走。
至于他为什么会瘦得皮包骨头,除了身体的缘故,更多的还是心理原因吧。
许幕远哪能不知道,和自己在一起的这段时间里,佐林过得并不快乐。
心疼与淡淡的苦涩弥漫在心头,许幕远却不敢再耽搁,正要拿起毛巾准备给佐林擦身,却注意到佐林的腰侧有些异样。出于好奇,许幕远凑近观察,发现那是一些紫红色的斑痕。
——佐林什么时候受的伤?他怎么不知道?
以为是伤口的许幕远微微皱起了眉头,而后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触碰那些紫红色的斑痕,等到指尖与佐林的皮肤相触,他才明白佐林并没有受伤,因为皮肤表面很平滑。
——既然没有受伤,那为什么会生出这么奇怪的痕迹?
虽然很疑惑,但好在斑痕不大,许幕远也没有太在意,决定等佐林醒来再问问。
用温毛巾轻轻擦拭着佐林的身体,许幕远的动作轻柔又细致,处在昏睡中的佐林似乎也觉得好受了一点,蹙起的眉头逐渐碾平。
前面擦完,许幕远准备给佐林擦后背,于是扶起佐林的上半身,翻了个面。
然而,下一秒出现的景象却令他瞠目结舌。
原来他刚才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