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眉眼如画,尽收眼底,玉一般的人儿。嘴角一抹神秘的笑,清冷的面庞上,嵌着浅浅的眸子,眼中有凌云吐气的剑光。
他见我醒,将剑放在桌子上,不知从哪里便扯出他那把破扇子,有事没事扇上一扇,哪管春秋冬夏。
许是他的习惯。
他半遮面庞,正了身,我却发现,他眉间如血一般的朱砂,长的不偏不倚,正是眉心一点红。清冷的冬夜里一朵开不败的绚丽的花。
比起他眉间砂,墙上那一株芍药算得了什么。
他的绛朱色的红唇更是秒杀一众庸脂俗粉,丛中百花。
我脑海中闪出前些日子趁着夏兄醉酒占他便宜的事情,竟觉得做的实在太对了,真佩服自己眼光。
“你笑得这般开心,确实是见什么了?”他一双浅浅的眸子微合,扇子微微摇动。
刚刚梦见自己死了,这一辈子终于过去了,了却凡事。死的还挺舒服,投了个好胎,自然开心。
当然这不能说。
我便隐隐作答道:“梦境之中,我竟参禅来着,学会了些道理。看破了凡事。”
他凑近我,给我扇风,道:“你的伤病该不会严重了吧,莫不是发烧不成?”说着,清凉修长的手覆上我的额头。
一股浅浅的檀香也随之袭来。
他的手,剑气犹存。
我却轻瞄一眼他,我如此大智若愚的人,自然会参禅。
“要不然,何时倒学会参禅了?”他唇微微上扬,很是轻蔑,却又像是个大哥哥看着自家小弟小妹一样的眼光。
他自然地合起手中折扇,敲打着自己掌心,道:“你且与我说道说道。”
“人生不过虚无幻灭之状,我已看破红尘。”说着,我还学着和尚模样,双手合十。
他双臂环在一起,一把折扇轻握手中,发尾垂到腰际,一副雍容姿态,玉树临风,孤冷出尘,仙姿秀逸,仙气逼人,仙风道骨。很是漫不经心却又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真是班门弄斧,小巫见大巫,贻笑于大方之家,脸面丢尽,老脸何止一红,简直红地可以染布料罢。
他玉声清爽而起:“你看破红尘,想要弃了这个世界,连我也看破了?”他冲我眨了眨浅笑之眸,闪闪发光,恍若漫天星辰。
.....
我该怎么回答?
想到前世自己去求佛,我便转移话题道:“夏兄对佛道之学一向有研究,且讲道甚为精妙,我该好好讨教一番,还望夏兄不吝赐教。”
他微微点点头,道:“阿思只管问,我答便是。”
他对我向来有求必应,从来不在乎我转不转话题,只管答复,说好听了是知识渊博,涉猎广泛,善于聆听,对他人的答案执念不深,不拼命的去索求。
说难听了,怎的隐隐觉得他有些对我过于言听计从,逆来顺受,有求必应之感?
我打了个冷颤,吸口冷气,忍着伤口撕裂开来的疼问道:“你说求佛有用不?佛可否真会管我们这些凡尘俗世?”
他道:“你看我。”
我微微一愣。
他重复道:“你看我。”
我看向他,一双浅浅眸子低垂,笑而不语。
“你可有何感觉?”他抬头,眯起眼睛瞧着我。
佛,佛也是如此。
低眸浅笑,笑而不语。
他不会帮你。
但他会给你该去的方向。
原来如此,看淡,超然。
求佛无用,不如求心。
自渡之外,别无他法。
“夏哥哥果然良师。阿思受教了。”我朝他拱手作揖,恍然大悟的感觉甚为舒爽,连称呼都甜了许多。
夏哥哥冰冷地笑了笑,没错,很是冰冷地笑了笑,甚至冰冷到了诡异,却道:“阿思,你真的看破红尘?也看破了我?”
....
我只当刚刚在心里白夸了他。
夏哥哥倒也是个执著沉稳,锲而不舍,两相不误的人。
“看不透。”我迷迷糊糊地傻傻道了句。
但我看透了自己的心,既然选择了夏哥哥,那便认真地爱一次罢。
只当先前的一切都未发生…
顺着自己的心,便不会爱错。
寻什么死?
造什么孽?
好好活着,为了这个...怎样都肯陪我,不惧任何牵绊的人。
第40章 万丈红尘三杯酒
昨个夜半,聊着聊着竟睡了过去。一早夏兄还在身旁守着。
他坐在床沿上,双手环与胸前,低着头,任由发丝垂下身去。从我这里看去,上半脸被发遮住,只能看到尖瘦的下巴,温润的面庞,以及浅浅的笑意。
他睡觉极为轻的。
我轻轻戳他肩膀,他果不其然便微微睁开浅淡的眸子,睡意惺忪,倒多几分慵雅之态。他朝我笑笑:“阿思,你身子不好,还醒这么早,再多睡一会罢。”
说来奇怪,本来身体发虚的自己,睡了几觉倒觉得格外的爽朗,精神好多了。我的死亡计划莫不是要泡汤?
“夏兄想睡便睡罢,何苦拉上我,我好容易感觉精神多了,你却叫我还摊在床上不成,我再卧病在床,只怕要两腿一蹬,一命呜呼了去。”我掀起被子,穿好衣服,只觉呼吸顺畅,神清气爽,格外清新。
连凉薄的空气都沁人心脾。
夏兄揉揉太阳穴,却是一番头疼模样,可他脸上挂着的依然是温和舒缓的微笑。
他眯起眼来,瞧着一旁穿衣的我道:“阿思,你身体才刚好些,不要到处活动,静养着才是好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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