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哇——哇——”婴儿乱蹬着腿,嘹亮的哭声响彻四周。白苏用衣服胡乱包上,放在一旁。“能活。是儿子。”
洛云息很轻地笑了。脸上呈现出一种衰败之色,看向慕北驰,似乎有很多话要说,瞬间又归为平静释然。慕北驰盯着他的眼睛,缓缓摇头。别说,云息。什么都别说。“不许离开我!”
白苏引羊肠线过针,涂了药粉在他□,一针一针缝过去。他满头是汗,手却很快很稳。洛云息仿佛感受不到疼痛,张口说了什么。慕北驰贴在他耳边,听清了。
“别任性……我也爱你。”洛云息说。
“云息,醒醒。看着我。回家吧,好不好?”
云息云息云息啊……慕北驰一声一声低唤他的名字,声声泣血般。
白苏收线。手抖起来。能做得他都做了,只剩下等。等人活过来,或者……死去。医术再高,也无法真正的回天改命。
他们最后又回了军营。婴儿全部由白苏在照料。慕北驰每天会看几眼,一次都没抱过。他把洛云息安置在帐内,整夜的输送内力为他保暖,直至力竭昏迷。醒来就去找李将军分析战况。他像块冷硬的石头,不露丝毫心绪。坚不可摧。
不日,王军收复了潮中城,清点战俘的时候却找不出哪个是应天教的教主。难道被人趁乱跑了?李将军找慕北驰商量,你看这事怎么办?
“都杀了。”
“什么?”
“都杀了。也许有个是。”
这人
疯了。李将军听着与平常无异的腔调,肯定地想着。从他抱着小洛回来的时候,就疯了。他镇定冷漠,心狠手辣。在井中投毒,引江水灌城,私下扣留敌军兵士的尸体,任蛆虫滋生,之后包裹着投入城内,致使疫病蔓延。潮中城哀鸿遍野,人心惶惶,在如此阴毒至极的攻势下,开始内讧,不日被攻破。
他逐渐丧失理智,越来越残忍嗜杀,仿佛心中住着头恶兽,挣脱牢笼,阴寒地露出獠牙来。
李将军拍案而起,“穆江睿诚,你疯了!那都是我熙陆的子民。”
“是乱党。你不做,我来。”
“滚你大爷的!之前老子忍你,是体谅你想报仇。可你个混犊子也太没人性了!背着老子扔尸体。你知道会死多少人么!这是人能干的事么?!”李将军手戳着人直骂,“你太他妈怎么变成这德性了?!”
慕北驰无动于衷。
“我说你个混账玩意积点德吧!迟早会有报应的!你听不到你儿子夜夜啼哭么?!不行,老子不能看你这么造孽,得给你关起来。”
慕北驰愣了会,低下头。他不是没发现,孩子只要靠近他,就会哭闹不休。他手上沾满了血,甚至不敢抱他一下。
“将军,我有罪。”慕北驰双膝跪地,“事后自会去圣前请罚。恳请您把那十个圣女给我。我无法原谅。”无法原谅别人,也无法原谅自己。除了复仇之心,他找不到办法让自己平静的接受洛云息不肯醒来的现状。
白苏哄睡了孩子,蹲在洛云息床边郁闷。你俩这崽是给我生的?!谁都不问事啊!
哎……你再睡两天慕北驰就真给毁了,白苏面无表情的想着。他手段太血腥了。听闻十个圣女在逼供时被他削成了人棍。见者无不侧目。可惜最后也没找到那个什么教主,真闹心。仗既然打完了,该回去了。军营的日子太枯燥。你俩居然连个名字想不起来取,白苏转脸看看襁褓中的小家伙。你爹多有什么用,都是白给!
作者有话要说:我啥都不说了。你们想说什么,请自由的……
☆、长停
班师回朝。潮中知府被押回,论罪诛九族。圣旨一下,慕北驰提着把刀去了牢里。活活把人给剐了。看得狱卒吐了好几天。皇帝lùn_gōng行赏。慕北驰自然也没跑了责罚。还好疫病控制得力,没有大规模的泛滥。然而睿亲王经此一役,名声是彻底废了。“玉面王爷”成了“修罗恶鬼”。
此后多年,潮中人提到他,都惊惧怨恨,可止小儿夜啼。睿亲王于殿前被皇帝亲手鞭笞,削亲王爵,逐出王庭,贬为庶民。有意思的是,皇帝没让他换地方住,只差人把王府的牌匾除了。禁止朝臣再议此事,就那么揭过去了。
慕北驰卸了俗事,每天就是陪着洛云息,为他擦洗,按摩身体。他把府里所有值钱的东西归拢,招来参与营救的侍卫,任他们挑选,剩下的变卖,分了一部分给下人,让他们自谋生路,其余的用来悬赏搜罗灵药。季南游隔段时间冒个头,扔下个山参灵芝什么的就走。话都不说。
孩子满月、百天、周岁,学着说话,满地乱跑。慕北驰经常抱着洛云息在边上看着,神色温和。任谁也看不出这是曾经差点造成灭城惨祸的人。他心中的戾气渐渐平息下来。因为白苏为洛云息诊脉时,发现人正在好转。慕北驰抬头看了看日光,微微眯起眼,天气不错,云息,不如起来散散步吧。
小家伙满院子跑的欢实。大概前几个月折腾多了,跟了慕北驰后特别省心,不哭不闹。到时候就睡,饿了就吃。至于吃什么,那得看白苏的意思……白爹把他照顾的很好,健康粉嫩的一小只。见了人也不怯生,仰着脸瞧。小模样酷似慕北驰,只有双眼睛像极了洛云息。时常笑得弯成月牙儿。看得慕北驰心里软成一团。
门口传来脚步声,慕北驰听着不像白苏,朝小家伙招手,“长停,过来。”小家伙眨眼左右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