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子芩心下仍是不安,摸不着滑脉也许是他并未受孕,也许只是胎儿尚不足月。但这些日子他一直吃着药,想来应当不会有事。
稳了稳气息,傅子芩下榻,从翠玉白菜的底托中又拿出纸包打开,游移不定地瞧着。
此药一粒避孕,服上五粒便有落胎之用。
傅子芩一手按上自己的小腹,紧绷的肌肉之下摸不出任何差别。若此处当真有了司离枭的孩子,必定要立即除去。可这也是他的孩儿,如华宁一般在他腹中孕育,呱呱坠地后慢慢长大的生命。
浑身仿佛落入冰窖一般冷得颤抖,傅子芩从纸包中拿起五粒药丸,慢慢凑到唇边。
这也许,会是和华宁一般的孩子……会笑会跳,窝在他怀中读千字文的孩子。
“只有死人,才不会离开我。”司离枭狰狞的笑意撞入混沌的脑中。
不……他绝不重蹈覆辙。
傅子芩心一狠,将五粒药全数投入口中。
干涩的苦味在喉间弥漫了良久,傅子芩脱力一般坐到了旁边的木凳之上。
若你当真是我的孩子,与其与你生离,不如就此死别罢。
虽说当日没有落胎之象,可自那以后傅子芩每逢睡醒都会干呕,玉葑无奈遣人禀报了皇帝,第二日司离枭便带着御医杀气腾腾地到了北郊行宫。
傅子芩一见钱御医心中不由得一凉,当年他还在十皇子宫中时,便是这位御医诊出了他怀有身孕。如今皇帝将这人带来,不知是否有了什么怀疑。
见傅子芩面色红润,司离枭瞟了一眼玉葑,道:“钱御医,替他瞧瞧。”
钱御医放下药箱拿出脉枕,恭敬地道:“娘娘请。”
傅子芩将手腕放上,钱御医略显冰凉的手指让他有些瑟缩。
“娘娘请静心。”钱御医仿佛草纸一般干皱的嘴唇一开一合。
傅子芩一听更是心焦,脉搏也愈发紊乱。
“娘娘晨呕了多久?”钱御医问。
“就这五六日。”傅子芩答。
“近来用了什么膳食?”钱御医又问。
玉葑立即奉上近日的食谱,钱御医瞧着微微皱眉,终于放开了手指。
“如何?”司离枭着急地问。
“娘娘脉象稳健并无大碍,连日呕吐大约是服了不洁之物。”钱御医收起脉枕道,“微臣这便为娘娘开几剂药方。”
傅子芩这才微微放心,御医也未诊出有喜,应当是他杞人忧天了。
钱御医下去开方子,司离枭也跟了过去。
“钱御医,芩妃当真无碍?”司离枭仍不死心地问。
“回陛下,娘娘从脉象上看并无异样。”钱御医也不得其解,“娘娘只是干呕,并无困倦渴睡或是嗜酸嗜辣,微臣也不敢枉加判断。”
司离枭咬了咬后齿,脸色黑沉。
“若娘娘服了药仍是晨呕,”钱御医又补了一句,“十有八|九便是有孕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