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
卿雪妍看着牢房里的男人,即使涂上脂粉也掩盖不住憔悴的俏脸上不由自主地浮上一层悲意,她连忙转过头去,胡乱看着四周的环境,快速地眨着眼睛,希望借此让自己平复下情绪。
但当他熟悉的嗓音带着从未有过的冷意在耳边响起时,隐忍多时的泪水终是难以抑制,如串地划过惨白的脸颊。
“你来干什么?”没有了一丝往日的宠溺温情,却带着从未有过的冷漠……和厌恶。
此刻的李罄熙,全然没了往日的fēng_liú俊雅。素来被束得一丝不苟的黑发此刻凌乱散开,纤尘不染的青袍染上点点污渍,明明是一个最爱干净的男人,此刻却被囚在黑暗的牢房里,坐在沾满污秽的竹席上,吃着难以下咽的牢饭。
卿雪妍不由自主地捂住唇瓣,生怕痛苦的悲鸣会不知何时从口中发出。
李罄熙见她如此,只当她忍受不了此处的环境,冷笑着硬声道:“公主素来娇贵,还是不要来天牢受罪了。要是再被哪股子污秽东西伤了身子,在下可又要罪加一等了。”
卿雪妍的脸色一下子白得如纸一般,只觉全身力气被他冷硬的话语击散开来,腿脚一软,竟不由跌倒在地上。
李罄熙一下子僵在原处,眸中快速闪过一丝心疼,连忙背过身去,唇瓣张张合合,终是再难吐出一句刺人的话来。
卿雪妍抬起手抹去脸上肆意的泪水,深深吸了口气,绽开一抹微弱的笑容,颤着声音艰难发声:“熙哥,雪妍知道你只是担忧我,怕我在这里呆久了有碍。你放心,我之前已经拜托过司宫主帮我拖住皇兄……临走前,我还特意加了一件衣裳……”
“够了!!”本就微弱的话语被李罄熙厉声打断,冷漠的声音宛若刺人的利剑,毫不留情地戳进卿雪妍心窝,“你不要再过来了。我看见你便觉得厌烦无比!你刁蛮任性,横行霸道,我早就受够了跟在你屁股后面替你收拾烂摊子。要不是为了杀卿羡诺,我根本就懒得接近你!”
“熙哥!求你,不要再说了!”卿雪妍带着哀求的哭音在背后响起,“就当骗骗我也好,请你答应我,保重自己。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出去的。”
“滚!”
“熙哥……”
“你听好了,我根本就没有爱过你,快滚啊!”
直到卿雪妍虚软的脚步声最终消失在地牢出口,李罄熙才缓缓转过身来。
那个即使是被捕入狱时也淡然不惊的男人,此刻已经是泪流满面。
“对不起……”
……
“倾城,倾城,救救本王,快救救本王啊!”
卿不负仿佛一只终于闻见腥气的血蛭一般,紧紧抓住牢房的门杆,带着焦灼的眼神死死盯着走过来的顾倾城。
顾倾城漠然地看着眼前带着满满颓唐和癫狂的男人,还是忍不住心中一痛,深吸一口气,淡淡开口:“倾城也不过是戴罪之身,又如何能救殿下。”
卿不负的心中早已被突然涌上的期冀填满,哪有半分闲心去在意顾倾城的异样,只是兴奋地开口诱惑道:“倾城,你能来看本王,本王便知道,你的心里还是有我的。”
见顾倾城面无表情,他顿了下,再度柔和了语气道:“你看,卿羡诺能放你自由出入牢房重地,这说明什么?说明你在他的心中一定有着特殊的地位。倾城,只要你再去求求他,软磨硬泡几天,让他放本王出去,想必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眼看面前那人还是波澜不惊地看着他,卿不负的心中忍不住烧起一阵怒火。就待要爆发,好歹记起自己当前的处境,深吸口气,转眼便换上了一副深情的模样:“倾城,只要你放本王出去,本王一定能东山再起!到时候,杀了卿羡诺,我为帝王,你为帝后,我们一起开创出属于自己的一片盛世,可好?”
“嗤。”
听他这么说,顾倾城漠然的脸上终于闪过一丝冷笑,她缓缓蹲下身去,抬起头仰视着卿不负,轻声道:“殿下,您知道吗?自从第一眼见到你,倾城就一直在想,这个男人一定是天神转世吧,否则,怎么会如此英俊魁梧,强大却温柔呢?”
见卿不负强装柔情的面孔上终于划过一丝怔楞,她又缓缓笑开了:“所以,他说什么我都会信,他让我做什么,我也都会义无反顾地去做。即使他让我委身另外一个我根本不爱的男人,我都说服自己去接受,然后告诉我自己,这只是暂时的,我的爱人一定会把我救回来的。”
“可是到最后呢……”
顾倾城慢慢站起身,干枯的眼眶中却再难溢出泪水,空洞的眼神紧紧盯着他:“原来,这个男人一直都不爱我。他爱的,是权势,是利益,是至高无上的皇位。我呢?我在他眼中,其实不过是一枚值得去花费些心神的棋子而已。”
“不……不是这样的……我是爱你的。”卿不负不由捏紧了拳头,苍白无力地辩解着:“那些只不过是权宜之计,等到事成之后,你我二人共享江山,岂不美哉?倾城,我真的很爱你,也很需要你。”
“哈哈哈!”顾倾城仿佛听到一个大笑话一般,仰头大笑起来,“你爱我?你会和我共享江山?!”
她仿佛从地狱爬上来的厉鬼一般,掩盖不住的阴寒悲怆爬上姣好的面容:“那是谁,打算在事成之后,把我送给西南总督,换他十万兵权!”
“你!你……怎么会……”卿不负这次终于再难维持住脸上的假笑,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