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凰跪着,抬头,梧桐树上的天火已经熄灭了,可是整棵树已经遭受了严重的焚烧,树桩树干被烧成碳色,他呼吸间嗅到的全是焦土味,而从前郁郁葱葱的满树叶子都只有焦黑的枝干了。
残指败叶,光秃,畸形,丑陋无比,让凤凰更绝望的时候,梧桐树没有半点生息,就像是一棵没有任何生息的枯木。
策凰跪在泥泞里,仰头望着毫无生气的梧桐树,脸色无比苍白,攀在树上的手抖得不成样子,咽了好几次声都颤着发不出来。
“滴答……”
一滴,两滴,三滴……凤凰饮露水,眼泪纯净,滴落在泥泞里也和污垢不容。
“我已经……把斧头扔了……”
“我这么做了,你现在能不能……和我说说话!”他的话里带着希望带着祈求,小心翼翼等待回应。
策凰仰着头,泪都从眼角划出来,一行接着一行,满脸泪水:“无论说什么都好,就像从前一样,我都不会生气了……”
仰着头,等了许久许久,可是耳边只有潇潇雨声,除此之外静寂的可怕。
树已经烧毁了,树根都成了焦土,不会再摇一摇树叶子回应他什么,无人对答,无人呼应。
没了……
眸色黯淡,怀的那些希冀顿时被抽去,策凰真的没极其去支撑了,一下瘫软了下来,垂着头,再垂头,垂到手弯里靠着,然后发出一直憋着的咽呜之声。
伤心欲绝,无处依靠,无处发泄,又恨又悔又痛。
“让我现在涅了槃栖到哪棵梧桐上去。”往肩膀上蹭了一把泪,没想到越蹭越湿,“你要是没了我就把你砍了给丹君烧炉火去……”
“年纪不大,怎么生了这么狠的心。”
如同天外之声,可近在耳边,突兀无比的这么一句传到策凰耳里,策凰的脸白了白。
“丹君的炉子哪儿有你的西窗下舒服。”
紧接着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迫不及待,慌张抬头。
一片红绸盖天落下,在策凰还没看清的时候落在他的脸上蒙了他的眼睛,策凰迫不及待要掀了红帕子,还没触到就被人捉了手腕,策凰的手的动作全部僵住了。
感觉凤凰的呆滞,羡梧又握了握。
感觉到温暖真实的触感的那个瞬间,策凰干涸的泪顿时被激出来了。
“羽鸟做事虽然精细,不过太慢了,织了这么久都只织出一条头帕了。”懒懒地,又温情的声音响起。
策凰的手在颤,心也在颤,温热的东西泛滥了满眼,酸了一双眸。
策凰伸出另外一只手,他不是不信,他是不敢相信,连伸手也是怯怯地,直到捉住了他的衣角,这里有针线的凸起,策凰摸出来了,是梧桐花。
“梧桐与你再配不过,所以我让羽鸟绣了梧桐花在上面,不晓得你会不会喜欢。”
帕子盖住了策凰的脸,羡梧却晓得他在哭,手隔着帕子抚上他的脸,手心温热抚在他双眼的位置,安抚他:“不怕。”
“疼过了这一遭安享万年,再栖着我就什么都不用怕了。”
“没……没事?”策凰的声音是哑的,嗓子都哭撕了。
没关系,羡听清了:“没事。”
“没骗我?”
“这些天你这么用心照顾我,我怎么舍得辜负你。”
小凤凰很想掀开帕子看羡梧一眼,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安好,微微颤颤还没伸出手,腿一软直接栽到羡梧怀里。
凤凰涅槃精力耗尽不说,他今日心力交瘁,起起落落到了现在实在撑不住了。
羡梧稳稳抱住了他,红帕子从他的脸上滑落下去,小凤凰一张满是泪痕的脸,说是要激他长大,可是怎么能不心疼。
羡梧抬手向天一挥,乌云遣散,拨云见日,阳光投下来将怀里湿透的人照得暖一些。
帮他沐浴更衣,然后打横抱回床上,今天淋雨受了凉,盖上被子还瑟瑟发抖,于是羡梧就喂了他一些酒,自然,是嘴对嘴喂的,窃玉偷香,凤凰软唇里的蜜糖滋味能比过世上最好的久。
嘴里尝了些酒甜味,苦了一天的小凤凰终于松了眉头。看他这幅睡梦里也意犹未尽,策凰也好奇,伸手,大拇指抚上他柔软的唇:“真有这么甜?”
策凰含糊不清的说了两句呓语,一一入羡梧的耳听,渐渐翘起嘴角:“看来是酒不如我甜啊。”
小凤凰梦里念的都是他的名字,羡梧羡梧,一声声地,软软虚虚的声融到人心尖上去。
策凰睡了整整七天,外面那棵策凰的树身逢生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新木,枝干抽条,不是春天却能重新抽芽长叶,风一来,枝叶繁盛,郁郁葱葱。
侍从是亲眼看着这棵枯木怎么褪去旧身变得更繁茂生气的,瞪大了眼睛,这才猜到老梧桐说的什么“初化人形根基薄弱”全是诓人的话,这术法高深得,啧啧啧!
惊讶之余,想到还躺那床上窝在那老梧桐身上睡觉的凤凰君,侍从不由替他家凤凰君叹了一口气,深深同情起来,他家凤凰君娶亲讨媳妇的毕生志愿看来是完不成了,况且涅槃后那脸更加奶白好看了,说来造孽啊,倒……倒不如就栽在梧桐的手里,免得出去祸害外面那些仙君们!
这么一想,侍从点头佩服自己的大智慧不禁为自己竖起了大拇指,既然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