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料到谢凌鸢会这样说,炎焱还是心口绞痛,他紧了紧手臂,想要拥紧这最后一丝温存。“对不起,小鸢,我是个懦夫。”
别这样说,炎公子,你不是懦夫,你只是不该动情。听我一句,别再喜欢我了,好么?”
炎焱苦笑道:“我若是能控制得住自己,早就解脱了。”他抚着谢凌鸢的头发,声音中充满哀愁。
谢凌鸢笑了笑,推了推他,“炎公子,多说无益,开始吧。”
炎焱不想勉强,松开了他,“好。”
炎焱用尽了全力。他已经分辨不出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他爱上了一个苦命的人,却连陪伴都做不到。唯有推波助澜,成全他的悲哀。
“好了。”炎焱虚弱地说,他很疲惫。
“炎公子,你又要走了么?”
炎焱点点头,“嗯。”
“你每次离开后,会留下来看着我么?”
“嗯。”
“那你这次还会么?看看我有多狼狈。”
“你希望我看么?”
谢凌鸢笑笑:“希望。我想这芸芸众生中,茫茫人海中,至少还有一个人,真的心疼我,即使我不知道。”
炎焱拉起他的手,“好。”
“多谢...”
谢凌鸢最后的话没有听完,炎焱功力不支,结界便闭合了。他远远藏身于一棵树后。他不食言,他要看着谢凌鸢的结局,即使他知道,那会让他罪恶,更会让他痛不欲生。
他知道,无论是自己故意的,还是命运逼迫的,谢凌鸢已经一步一步,走向末路穷途。面具太厚重,他怕是永远都不会摘下来了。
谢凌鸢勾起嘴角,他侧目看向冯默铭,看着他心虚尴尬的丑态,露出那抹久违的邪魅笑容,“是,都是真的。”
看着冯默铭暗自舒了一口气,谢凌鸢玩味地说道:“冯副掌门,凌鸢僭越了,但愿您没有受惊。”
冯默铭脸皮不自觉地抽了抽,谢凌鸢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冯副掌门啊,没想到,您真的被凌鸢吓到了啊,哈哈哈...”
谢凌鸢笑得很夸张,捂着肚子,前仰后合,他是真的想笑,笑别人,也笑他自己。他要乖张猖狂,要告诉所有人,他认罪,但不认错。
“住嘴!”冯天樱感到忍无可忍,冲上去对着他的胸口狠狠一脚,将他踹翻在地。对着沈墨白哭求道:“掌门师叔,您是知道的,自娘去世之后,爹爹他一向洁身自好,沉心炼药,莺莺燕燕连正眼都不看一眼。这男娼他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想污了爹爹的清白!掌门,您可要杀了他,不能让他玷污了穹苍的声誉啊!”
沈墨白对冯天樱的哭哭啼啼置若罔闻,只是面无表情地看向谢凌鸢,“你还有什么话说?”
谢凌鸢捂着胸口咳了两声,咽下了嗓中涌出的血腥,笑了笑,“没有了。沈掌门发落吧。”
沈墨白也不再多问,对着楚天栩说道:“你给他施针,利落些,可少些痛苦。”
炎焱一听这话,本能地便要蹿出去阻止,没想到楚天栩竟先开口,对沈墨白说道:“师尊,弟子斗胆,求您饶他一命。”
“楚师兄,你在说什么啊?你怎么可以向着这贱人说话!”冯天樱冲着他喊道。
沈墨白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甩出一根细如发丝的银针,准确地刺到冯天樱的脖子上。只见冯天樱突然急得面红耳赤,张着嘴发出微弱的咿咿呀呀声,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话来了。
“太吵。”沈墨白冷言说道,又看向楚天栩,“理由。”
“徒儿只是觉得,毕竟他与冯师叔有这一年的师徒情分,他身世孤苦可怜,冯师叔又对他照顾有加,作为一个凡人,难免会对师叔产生依赖爱慕之情,如此说来,也情有可原。徒儿相信,冯师叔一向善良宽厚,定也不忍心就这样让他死了。”楚天栩对着冯默铭欠了欠身,“师叔,我说的对么?”
冯默铭愣了一下,随即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对沈墨白恭敬地说道:“天栩说的正是,毕竟这师徒情分是弃不了的,给他一个机会,让他重新做人吧。”
“你既不计较,那我也无话可说。逐出师门,此后,不得以天桓自居。”
“多谢师尊。”楚天栩拉了拉谢凌鸢,“还不快谢过掌门!”
谢凌鸢只是淡淡一笑,“冯副掌门,你真的不杀我?可不要后悔。”
“我能后悔什么?”冯默铭急道,“你走吧,再也不要回来。”
“放心,我是凡人,会老,也会死,耽误不了你什么的。”谢凌鸢嘲讽一笑,对着沈墨白和楚天栩拜了拜,“凌鸢谢过沈掌门,谢过楚师兄,这就下山去了。”说完又看了一眼站在一旁一言未发的赵天桦,他显然很愤怒,冯默铭在他心中,一向是最神圣的存在。谢凌鸢轻声对他说了一句:“天桦师兄,谢谢你这一年的照料,你多保重。”也不再理会各人脸上的表情,轻声一笑,朝着丛林深处走去。走向哪,他不知道,也不用在乎,反正他一身孑然,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
走了一阵子,草丛中传来窸窣的脚步声,“谢凌鸢。”
“哦?是楚公子啊。怎么,反悔了?”
“你自己一个人下不了这穹苍,我带你下去。”
谢凌鸢笑笑,“那多谢楚公子了。”
楚天栩兀自走在前面,不欲与谢凌鸢搭话,谢凌鸢也就沉默地跟着,两人一路无话。
炎焱远远地随行着谢凌鸢下了山,心中放心了些,赤枭飞来,在他手背上轻啄了两下。炎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