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第一次透过梦境看着14岁时凄惨的自己。但却是第一次怀着第三者平静的心情去看这场惨绝人寰的悲剧。不管重复几次都是一样的结局,我无力阻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一再重演,如同拿着锋利的匕首在自己血淋淋的伤口上一刀又一刀的刻画着伤痕。
当男人最后一次射在少年体内后,如释重负一般瘫倒在那具年轻的ròu_tǐ上,少年已经奄奄一息,恍惚间感觉到男人抚摸着他的面颊,亲吻着他的嘴唇,然后不断重复呢喃着同一个名字。
……
太久远的梦,已经无法清晰的重现当年的声音,只是隐约记得那似乎是一个女人的名字。而男人的脸孔也随着时间的磨砺变得模糊不清再也想不起来了。
醒过来的时候我已经不记得梦里的情形,也许有什么力量冥冥中抹去了有关另一个空间的记忆。所以我们永远觉得梦始终只是梦。不真实,一场虚幻而已。
映入眼帘的面容模模糊糊依稀可辨,但我只消一眼便能肯定眼前的轮廓是他了。因为我早已将他的一切刻进了心底深处,一辈子也忘不掉了。
好一会儿视线才逐渐恢复清晰,伸出包裹着纱布的手轻轻抚上他的面容,我沙哑着说:“你该刮胡子了。”
敬修慎重的握着我的手,在他脸颊上游弋着,仿佛要让我亲手确认似的,见我虚弱的朝着他笑,他却再也难忍眼眶里打转的泪水,无声的坠落下来。
第一次见到他哭,我几乎陷在这种震撼里拔不出来。他的眼泪比浓硫酸还激烈,瞬间便将我的心融化殆尽。
“我还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以后不准再这么贪睡!听到没有,骆依夏!”
一边向我咆哮一边哭得像个大孩子,我任他轻抓着我的手不断摩挲着他的眼泪他的脸庞。
18岁在我们村子里应该是谈婚论嫁的年龄,身边的小姐妹们都早早的做了新嫁娘。
我们的村子并不富裕,日子也过得很萧条,许多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们都进城打工挣钱去了,据说城里钱来得容易,城里也很繁华,然而进了城以后再回来的男人们却越来越少。一开始还会见到寄回来的钱,日子久了,连钱也不再往回寄,再隔一段日子人就彻底没了音信,仿佛世上从来就没有过那么一个人。而后,守在家里的妻子就会出门去找她不归的丈夫,一去便没了踪影,丢下老小留在家里。无钱又无人看顾。邻里照应总也有个尽头,但日子再苦也要熬下去。
我们一家有五口,奶奶,爸爸,姐姐,我和小弟。因为母亲去的早,奶奶好些年前便得了中风一直瘫在家里,爸一个人又是当爹又是当妈的将我们姊弟三个拉扯长大,家里穷也置办不出什么象样的嫁妆,好不容易在姐姐18岁那年把婚礼草草的办了,姐姐嫁给了邻村的一个小伙子,虽然生活清贫但是小日子过得还算甜蜜。由于路途遥远,姐姐也不方便经常回来,况且在爸的眼里嫁出去的女儿如同泼出去的水,嫁出去的大姑娘若是老往娘家跑就会惹人非议遭来笑话。所以后来的日子家务的担子以及照顾奶奶和弟弟的责任都落在了我的肩上。
骆家就剩了弟弟这么一根香火,爸几乎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弟弟一个人身上,而对于我们这两个女儿,爸最大的期望莫过于我们都能嫁个好人家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我和姐姐都只读到小学毕业便不得不离开了学校,弟弟今年已经念了初一,学习成绩总是在及格线边上徘徊,学校里的老师说弟弟上课不老实总是像猴子似的上窜下跳,布置的功课也不按时完成还抄作业,老师说他他便跟着顶嘴,后来老师来了家里家访,爸也终于得知了弟弟的近况,结结实实的把弟弟教训了一顿,皮开肉绽的,老师都拉不住。我本想护着弟弟却被爸一巴掌给掴得两眼冒金星。说我没好好照顾弟弟没好好的教导弟弟。
因为弟弟的许多功课都是我偷偷帮着他做的,虽然我很喜欢读书,可是家里供不起我上学,能看到弟弟的课本帮着他做作业我也觉得是一种难得的幸福。
弟弟见我被掴得两颊通红,立马扑上来抱住爸的大腿哭起来,保证从今以后再也不会偷懒一定好好学习,求爸不要怪我不要打我。我一向很疼爱这个弟弟,因为我起码还见过母亲的面,然而弟弟打一生下来便没了母亲,姐姐出嫁后家里的一切都由我来操持着,对弟弟来说或许我更像是他的妈妈。所以弟弟很粘我也很听我的话。
我已经18岁了,眼看着就到了出嫁的年龄,可是弟弟还小,爸爸的身体也一天不如一天,家里还有个需要照顾的中风的奶奶,窘迫的生活状况都愁白了爸的头发,家里就那么几亩地几头猪几只瘦巴巴的鸡鸭。
考虑再三,我终于下定决心对爸说我不结婚我要进城打工。那一晚爸又打我又骂我,但我知道他是舍不得我,弟弟抱着我直哭,奶奶躺在床上默默的流眼泪。
最后我还是和两个小姐妹一同踏上了进城打工的旅程。
临行前弟弟抱着我的腰死也不肯放手,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我劝都劝不住。好容易才让他止住了哭,我再三保证一定会尽快寄钱回来逢年过节也会赶回来看望他们。
三步一回头,我望着站在寸口抹眼泪的亲人心里酸的不是滋味。
18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