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王面色如旧,却也难掩漆眸深处的兴致。还没有哪个人如此专注而又如此投入得同自己讲这么久的“废话”。(小祁啊,就你这周身的凛冽,谁敢哦!?)却正是这家长里短的闲话,更让人多了一份亲昵!纵是四大护卫,虽是自幼的情分,却终究多了一些敬畏,便也多了一份距离!
上位者,往往渴望着那份平等的亲密,却又绝不真正允许那份触及权威的平等!
呵,人呦,总是如此矛盾!
祁王难得好兴致得看着小娃子手舞足蹈,天天都是军国要政,难得有个人同自己闲话八卦。他才不会承认自己面瘫着一张脸羡慕着秦朗他们相互调戏,不对,划掉,是相互斗嘴!可惜,他们从不带自己。
第15章 第十五章
不经意看到小娃子身上普通兵士的粗布军服,不禁皱眉,这香培玉琢的小公子,合该是冰丝蜀锦,这粗麻布衣怎么看都损了这冰雪气质。再加上正值雪虐风饕的时节,开合的菱唇间蒸腾起团团白雾,连那鲜活的表情也被肆虐的寒气拢上了瑟缩的苍白。内力深厚向来不畏酷寒的祁王却被这抹苍白直击心底,眉心微蹙,解下紫貂披风,裹在了小人儿身上。
身上忽而一暖,珠玉之音戛然而止,一双杏眼里浸满震惊,“王…王爷。”
“披着吧。”音色淡淡,却让人无从抗拒。
“谢谢王爷。”惊异未退,盈盈眉眼里就已布满欢喜,惊是真惊,喜亦是真喜,并无半点谄媚的受宠若惊。
吴小公子似是受到鼓励一般,越发说得津津有味,一团团白雾在开合的红唇间跳跃、翻腾,最终融入了拢烟披雾的月色里,静谧,悠长……
祁王还未理清这“废话”里的亲昵将会怎样在心底蔓延,却突然听到,
“哎呀,都好晚了,冯叔找不到我该着急了,王爷也该早些回去休息才是!”吴小公子突然惊道。
“你去吧。”祁王音若古潭,无波无漪。可是看着小人儿渐渐远去的背影,刚刚蚕丝般蔓延在心底的温情也随之一丝丝抽空。
行军途中,军营绵延,营帐周围又荒无人烟,吴小公子胆战心惊得向自己营帐走去,如果能跟王爷同路就好了,可惜帅帐跟自己所住兵帐是相反的方向嘛!小娃子还沉浸在自己的胡思乱想中,却被人从身后捂住口鼻,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就被拖入树林深处。裬儿拼命扭动身躯,企图挣脱这铁一般的桎喾。
“啪!”的一声,裬儿顿觉脸颊热辣辣得疼,“你他娘的再乱动,老子在这就干了你!”说着便已开始撕扯裬儿衣襟。
“老刘,不是要献给王侍郎吗?你这……一会儿咱不好交代啊!”反钳裬儿双手的老李在身后说道,钳制的力道又不自觉得紧了紧,似是克制裬儿的反抗。
“你他娘的就是胆儿小!这娃子早就被冯衍那小子开了苞,咱就是玩了,王侍郎哪里就知道是我们干的了,咱就说冯衍那小子把人玩儿狠了就是了!”刘二狗子说着就往裬儿胸前扯去!
军中汉子手重,一巴掌拍得裬儿半个脸都高高肿起,脑子更是嗡嗡作响,好不容易集中了意志,胸前的破旧粗布军服早已化为布条,席卷而来的羞愤使得裬儿朝捂着自己嘴巴的那只手狠狠咬去!老李没想到刚刚还呆滞的孩子竟会突然发难,一个不稳,竟让裬儿挣脱出去。冲破桎喾的吴小公子慌不择路,竟是一头撞进前方老刘的怀里。
“臭小子,敢咬老子,找死!”猛然被咬的老李似是发了狂的恶犬就向裬儿扑来!
裬儿几乎绝望了,曾经灿若星辰的杏眼里溢满了屈辱,羞愤!
突然间天地忽转,随着两声闷响,刚刚的施恶者早已破布般的撞到旁边的树上。碗口般的楸树应声而断。裬儿跌落进一个温热的怀抱,祁王早已凛冽成千·年·玄·冰的脸放大在眼前。刚刚强撑得惊惧,屈辱此时汹涌而来,蝉翼般的睫毛再也承载不住泪水的重量!小娃子的泪似是滴进祁王心里,晕开一片苦涩。我们向来英明神武的祁王竟是有些手足无措。
衣服虽是破碎,却终究还挂在身上,但也抵不住朔方寒风的凛冽。小人儿不禁瑟缩了一下,惊动了身旁神色如冰的祁王,看到祾儿一身的破败,祁王拿起遗落在雪地上的紫貂披风,裹紧怀中的人儿。看向树旁破布似的两人,眸色又深了深。刚刚看到小人儿受辱,他自己也未意识到胸中的怒意澎湃而来,一脚出去,两人竟是俱已筋脉尽碎,再无生气。现下想来,竟是觉得,死得太痛快,便宜了他们!
紧了紧怀里小人儿的披风,身形忽转,惊鸿掠影般的朝帅帐奔去。将怀中的人儿放到床榻之上,胸前的温软突然抽离,祁王深潭古波似的心底竟是划过一抹不舍。而此时的祾儿,在极度惊惧之后,又瞬间精神放松竟已昏睡过去。再加上雪霁初晴的风最是彻骨,小人儿肿胀不堪的脸颊潮红异常。
“叫军医!”祁王清冽的声音碾碎了帐外的冰渣,值夜的亲兵裹挟着一夜的寒凉匆匆而去。而蛰伏在周围的暗卫,被他家王爷音色里的一分焦急惊得差点从帐顶摔落。
“踏月寻香去,趁夜携芳归。咱家王爷好雅兴哦。”永远都兴致高昂的秦大公子用手肘捅了捅身边的英寒,贼兮兮得问道,自以为压低了声音。
“王爷能听到。”英护卫面无表情。
“寒儿,你就不好奇?哎!哎!你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