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三推开门,停在房门口:“最好是,先下手为强。”
昌离看见封三走进屋去。他歪着脑袋,想着封三的话。等他在屋子里喘够了气,再出去找人,发现人不见了。昌离当时的心很慌,他找遍了唐门,能找的都找了不能找的的也尽力找了,可是仍旧找不到人。他甚至觉得自己心里的那只蛊隐隐作痛了起来。
他心慌慌的回来就看见了封三。封三的额头有伤,就算是包扎好了,还是能看见紫的发黑的伤口。这狰狞的伤口衬着封三白瓷一样的肌肤,格外的可怖。
昌离想去摸一摸封三额头的伤口,一定是疼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都是怒火。
封三的话昌离是信的。即便有些毫无根据。封三对他连根本的惺惺作态都不屑拿出来。封三对他本性毕露,封三对他真实的狠毒。
就算是这样,昌离明白封三偶尔的温情是真的,封三有时候是真的想对他好。可是这样的好,谁敢要,谁肯要。
昌离抱着短刀若有所思。
天黑下来,封三进了屋就没有出来。昌离推开门,轻轻的走到床边。封三闭着眼睛,呼吸均匀,他的手紧紧的抓住被子,似乎是已经睡去。似乎又十分的不安稳。
昌离伸手想去摸一摸封三额头上的伤。
☆、三十五:打起来了
昌离伸手想去摸一摸封三额头上的伤。封三头上的包扎松散了,露出里面的伤口来,鲜红的血肉衬着四围的黑紫,狰狞无比。
刚靠近封三的伤口,昌离的手又缩了回来。他这动作似乎是怕自己不小心碰疼了封三。
昌离小心的接近封三头上的伤,他的心口亦然出现一道同样的黑紫带鲜红的伤口,莫名其妙,不知其所起。他的指尖触碰到封三的伤口,只是在伤口的边缘徘徊。
封三闭着的眼,长睫毛在微微的颤动。他醒着。并未睡去。
昌离觉查了出来。
他的指尖还徘徊在封三的伤口处。
指尖被封三紧紧的握住。
封三的手是细白的,骨节修长,是一双好看的手。这双好看的手紧紧的握住了昌离的手,像是握住什么关乎性命的东西。
昌离的嘴角勾起来,他本来想笑话封三装睡的。可是话到嘴边就没有说出口。
封三没有睁开眼,他的长睫毛在颤动,像是一只受惊的温顺的动物。
昌离生出些于心不忍来。他今天刚刚把封三扔了出去,心中或许还是有鬼,就没有缩回手。
封三颤动的睫毛睁开来,他直视昌离,说:“上来。”
封三的目光悲凉又深远,清澈又迷茫。昌离愣了一会儿,就听见封三又说:“不敢?”
昌离掀被上床。他躺在了封三的身边。一双手臂悄悄的环过昌离的腰。
他的腰被封三紧紧的抱住。
封三像是一个受伤的孩子一般,蜷缩起来,他的额头抵住昌离的肩膀,他的手臂紧紧的抱住昌离的腰,他的指甲陷进了昌离的肉里 。
温热的眼泪渗透了昌离的衣裳,昌离听见封三叫着自己:“昌离,昌离。”他的声音压抑,悲凉。
昌离闭上了眼。
这样一个漆黑的夜里,没有一盏油灯的光亮,他们的心都不可抑制的泛出绝望了,为了运命,为了未来,为了仇恨,甚至为了彼此相偎的那一点绝望的温情。
昌离伸手,抱住了封三。
他们以一种最亲密的姿势相接近,以一种最遥远的心思相互算计。他们心中的绝望在不断泛滥,似乎呈现出一种过了今天,就没有明日的错觉。
也许,似乎,真的有这样一种可能。
谁说的清楚呢,他们原本就不是并肩而战的伙伴,他与他更不是相依相偎的恋人。这样的一种姿势,或许真是过了今天就没有明天。
昌离闭着眼睛,听着窗外的小厮的脚步声,听着树叶的沙沙声。还有封三小声的叫着他的声音,那一声一声的昌离叫的他的心里那道黑紫带红的伤口有了那么一丝疼痛。
他轻轻的小声的回了封三:“我在的。”此刻,我是在的。
可是,昌离想,下一刻呢,谁知道下一刻会怎么样,是生是死,是爱是恨,谁在乎,他们都在乎,在乎生死,在乎爱恨,越是在乎越是挣扎。
昌离紧紧的抱住封三。
封三紧紧的抱住昌离。
他们相偎在一起,在这混乱又宁静的夜晚睡去。
姿势决绝又暧昧。像是决心共赴黄泉比翼双飞的情人,又像是不共戴天以求共死的敌人。
醒来了,封三听见昌离的下床的声音。他闭着眼睛,做出一副没有清醒的姿势。昌离抱着短刀出门,他走到井台旁,拎出一桶水,一头扎进了水中。
水冰凉,凉的的昌离的头脑清醒了不少。昌离闭着气,瞪着眼,看着水桶底部,圈圈木质的纹路,点不破,说不明。
封三睁开眼,窗外佛晓,他慢条斯理的穿上衣服,然后将萧红衣的那件红衣披上。打开门,对着把头扎进木桶里的昌离说:“早。”
昌离从水桶里抬起头,甩了甩脸上的水,扭头朝着封三看过去。封三在朝着昌离和煦的笑,不带一点点的尖酸,不带一点点的狠毒,是那种明朗的笑容。封三似乎是想开了什么,放开了什么,顿悟了什么。
昌离惊讶,原来封三也是这样的笑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