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离接过包袱,一直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虽然是转瞬即逝,不易觉察。
封三听见咯吱一声关门声,不由得朝着门口望去。昌离的身影早就没有了,又剩了封三一个人,昏黄的油灯还在跳跃,封三忽觉得有点凄凉,他想起了被关在地窖那几年也是自己一个人,开始是和墙壁说话,后来就是自己和自己说话,最后就是不说话。地窖始终黑暗阴森没有光线。今晚是自己一个人,封三决定今晚不熄灭油灯。躺在床上,躺了很久,被褥还是稍有点凉,封三想起昌离,觉得昌离还是有些用处的,起码昌离在的时候被褥能够很快的暖和起来。
一个穿着破破烂烂,脸上都是泥的小乞丐抱着个破烂的藏青色包袱出了客栈门,拿着几个干馒头,拿起一个赶忙咬了几口,剩下的几个就往怀里塞,一双眼睛贼溜溜的向四处看,然后撒丫子就跑。白蒙的手下都藏在暗处,看着这个小乞丐想他也许是跑到客栈厨房偷食吃的,也就没有太留心在意。
跑了一阵,小乞丐直到跑到了荒郊野外才停下来,他找了件破庙,捡着枯枝点着火,拿出怀里的馒头串在树枝上去烤,又从包袱里里拿出水壶,衣服。脱了破衣服,用破衣服蘸着水壶里的水擦干净了脸,露出昌离那张漂亮的面孔。
把衣服穿上,馒头刚好烤好,金灿灿香喷喷的烤馒头。昌离躺在稻草上,咬着馒头,心中很高兴。很高兴摆脱了封三,虽然不是真正的摆脱,几年不见也是好事。真正的摆脱,只有封三死或者自己死。昌离更高兴地是要死的应该是封三。
吃饱喝足,昌离看着封三给他的包袱,从怀里拿出那封信想要撕开看看,碰到了信准备打开,凝着眼睛又反悔,他面无表情的把信扔进了火里,看着红色的火焰里那封信被烧成了一堆灰烬,一个字再也找不到了。
那只信鸽还柔顺的趴在包袱里,昌离想吃肉了,他伸手抓住那只信鸽把它脚下的竹筒扔进火里,摔死,去毛,去内脏,串在树枝上烤着。昌离听见火堆发出的噼啪声和烤肉发出嗞嗞声,面无表情想着明天该向哪个方向走。
唐门将封三当贵客待的。华贵的轿子抬着封三进了唐门,封三掀开轿帘看,正如唐空所说唐门的景色还是不错的,栏杆,亭阁隐藏在一片火红的花海中。
封三下轿,火红的纱衣跟这火红的花海相照应,他垂着眼睛细细的打量唐门。白蒙看着一身红衣的封三,又惊艳了一把,心中赞同盟主果然是眼光独特。
唐空溜溜的从后面跑过来,拉着封三的手讨好:“末白,我家的景色很美吧。”封三笑笑,将手从唐空手中抽出来,笑而不语。他看着那片火红的花海。
封三细白的指尖掐住一枝花,拿在手里,却被唐空快速的拍掉。花掉在地上。唐空嘟嘴:“末白,这花有毒,毒势还很凶猛。”
封三当然知道这花有毒,此花娇艳,花朵朝生暮死。花日日开,年年在,所以此花叫做朝暮花。朝暮花有毒,毒浓且烈,短时间内难以去除。萧红衣最喜欢的就是这又毒又娇艳的朝暮花。
方才掐朝暮花的花茎,汁液顺着封三的手指下滑,封三没有将手上的汁液擦去,反而在没人注意的时候舔了舔。他用腰带的上的铜扣将自己的手指划了一个小小的口子,转眼那小小的口子就变成了黑色。
圆滚滚的唐夫人拎着裙子身后跟着丫鬟小厮瞪着圆圆的眼睛急急忙忙的奔过来,揪住唐空的耳朵:“小子,没出息,竟然被你爹给逮回来了,哎。”拍了唐空一巴掌,回头朝着唐敛笑:“老爷这小子就交给我吧,我肯定好好教导他。”
唐敛一脸无奈,看着爱妻圆滚滚的眼睛,心想就是交给你我才不放心,谁不知道你护短护仔整个江湖出名啊。唐敛摆摆手:“没事,我已经不怪他了。”
唐夫人这才有心思去看旁人。她看了一眼,恍惚的觉得封三面目熟悉,不似旧人,却是见过。封三一身红衣,站在一片红火的朝暮花前,朝着唐夫人微微一笑,然后转过身去。
唐夫人看着封三的背影,她也曾见过一个女子,一身红衣,站在一片朝暮花前,那个女子叫做萧红衣。魔教妖女萧红衣。
她看了唐敛一眼,问向封三:“不知道这位公子怎么称呼,是空儿的朋友吧?”滚着胖胖的身躯,想要上前拉住封三的手:“空儿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一定要尝尝我亲手烧的红烧鲤鱼,我们空儿最喜欢吃了,你一定也喜欢。”
封三对这位热情过度的唐夫人有些厌恶,他算是知道唐空这爱拉人手的毛病是从哪儿来的了。他微微皱了下眉,躲开唐夫人的手,就觉得一阵眩晕,浑身的血液开始散发一种彻骨的寒冷,逆流一般,眼前的事物开始变得模糊,最终终于看不见,浑然的一片黑暗。封三嘴角沁出一股血丝,临晕倒前,心中想这朝暮花的毒果然是毒且烈 啊,怪不得萧红衣喜欢。
酒红被,乌黑发,素白脸,配上香炉冉冉的香气,也算是一副美人入睡图。李继尧一踏进封三的房间,就看的是这副情景。封三白着一张脸裹在酒红色的锦被里似乎在睡着,看起来乖巧的很。
他这副乖巧的样子取悦了李继尧,李继尧微微翘的嘴角。像是看自己一只无故出逃又被逮回来的猎物一样,原本打算一抓回来就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