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相似却也有些不同。”方瑜道,“同样是选鄱阳湖作战场这点不假,不过蓝若海可不打算与荆州水师正面决战。你看他退入鄱阳湖后并未建设水寨,而是化整为零,把水师分散隐藏在沿岸各处渔村之中,目的就是让张冀北寻他不到。”
“这样就可以消耗张冀北的时间?”风月明问。
“不只是消耗时间。”方瑜道,“准确说来是一种很高明的牵制策略,你假想一下,如果你是张冀北,率领超过十万的水军浩浩荡荡开进九江,敌人却忽然消失不见了,你要怎么办?是进入鄱阳湖一点点把隐藏的敌人找出来呢,还是去什么别的地方?”
风月明醒悟过来,点头道:“张冀北当然不能忽略蓝若海直接进攻应天,因为他的主力船队一旦离开九江,本来消失无踪的蓝若海就会突然出现,从水上截断他的后路。他想必也不愿意原路撤回荆州,把到手还没捂热乎的九江再送还蓝若海。”
“这就是了!”方瑜激动地一拍大腿,“这正是蓝若海此计的高明之处,不费一兵一卒,就把张冀北超逾十万的水军牢牢牵制在九江不能动弹。”
风月明也说得有些兴奋:“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我们的这一支奇兵将彻底打破荆州战场的均衡,让张冀北顾此失彼。”
“正是!”方瑜道,“我们虽然没有战船,却可以从常德着手,从陆路向西进兵,一旦攻克常德,张冀北的大本营荆州城将成为我们隔江相望的兵锋所向,届时就不由得他不引兵回防,而蓝若海就可以趁机在鄱阳湖与他展开决战。”
风月明不禁感叹:“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蓝若海对整个荆州战场的战略布局,实在令人惊叹。”
方瑜笑道:“说完坏消息,再来说说好消息。朱玄这人从荆州投靠我们当然是好事,却也不得不防,说不定他是张冀北派来我部刺探军情的奸细。”
“防人之心不可无嘛,你说得是。”风月明同意道,“我会遣云河盯紧他的一举一动,试探几次过后方会信任他。”
方瑜道:“来吧,招他进来,看看他能给我们带来什么有用的讯息。”
风月明和方瑜在洪都的中军帐接见朱玄,只见此子身长玉立,仅比风月明矮半个头,同时生得眉清目秀细皮白面,手持一柄折扇,颇有种逍遥俏书生的款儿。
与会者还包括云河和任政,其中云河首先提出疑问:“究竟是什么原因,让阁下甘冒奇险,从荆州叛逃至洪都?”
朱玄露出切齿痛恨的神色,道:“姬烨他不是人,他抢了家姐做他的姬妾,却又始乱终弃,导致家姐羞愤自尽。我是一气之下从荆州跑出来的。”
任政问:“姬烨是何许人也?”
方瑜解释道:“姬烨是张冀北手下的头号智囊,与另一猛将左刀一文一武,堪称张冀北的左右双臂。”
云河补充道:“姬烨虽然很少亲自上阵作战,在武学层面却是个绝顶高手,即便与前将军相比,胜负也只在五五之数。也正因为有姬烨坐镇荆州大本营,张冀北才得以放手进攻九江。”
风月明忽然冷声道:“只看你说话之时仅故作悲痛仇恨之色却未见气息涌动,本将便知你朱玄在撒谎!若不速速从实招来,休怪本将军法无情!”
朱玄一听慌忙跪在地上,求饶道:“前将军慧眼如炬,前面那些的确是小人随口杜撰的,为的只是让前将军相信小人投奔的诚意。”
“那真实情况到底是什么?快说!”任政忍不住喝道。
朱玄露出个无奈的神色,苦笑道:“说了实话怕各位见笑,其实小人在荆州地方上也是个小有名气的剑客,只是比起剑法,我更相信自己的眼光。张冀北这人目光短浅难成大事,跟着他迟早在覆巢之下完蛋,投奔官军只是为自己找好出路罢了。”
风月明见他说得诚恳,语气和缓下来道:“说得倒也不错。你为了个人的前途叛逃荆州并不可耻,实话实说便可,本将不会介怀。”
这时方瑜忽然道:“左右都是叛逃,为何来到洪都而非其他地方?”
朱玄抬头看了方瑜一眼,肃然道:“只因小人早已预料,长沙将成为九江之后的下一个战场。现下长沙守军不足三千,一旦荆州军来攻必难保全,而唯一能解长沙之危者,只有洪都的人马,所以才来洪都碰碰运气。”
风月明和方瑜对视一眼,均感到这个朱玄大不简单。
任政没有什么戒心,脱口说道:“那你小子可走了鸿运了,如今洪都有前将军的两万……”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风月明冷冷地打断了:“乱说什么呢,给我出去!”
任政至此方知自己口无遮拦,赧然告退。
朱玄却丝毫不以为意,喜出望外地道:“我以为洪都只有本地的六千城卫军,没想到竟有新军的琅琊铁骑在此,那便胜算大增了,莫说守住长沙不在话下,就连荆州叛军的重镇常德,也是唾手可得。”
方瑜打断他道:“你先说说你是因何有荆州军欲取长沙的判断的。”
朱玄侃侃而谈道:“这要分两方面的因素。第一是外部因素,张冀北现在被蓝若海牵制在九江动弹不得,若想打破僵局,就得另寻一处战场。而比起北方的宛洛,显然长沙是最容易的突破口。一旦他们攻克长沙,整个湖广将再无障碍,衡州、永州、桂阳等地势将依次沦陷,成为荆州叛军粮饷补给的大后方。第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