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无常,每个人的能力都是有限的,总有照顾不到的时候。
如今环保城项目已经上了正轨,就算苏悦铭那边的谈判并不顺利,他也有备用的供应商人选。既然他能亲自奔波,就让他自己来吧。
陆从白喝了一口咖啡,将杯子放在书桌上。
那只杯子洁白细腻,外表布满裂痕,然而主人却舍不得将他扔掉。
陆从白看这只杯子,总会忍不住想起苏悦铭来到陆家的那个晚上,那样一个柔软、胆怯、惊惶的孩子,像一只小动物,却又在摔坏杯子后花一天时间把杯子补起来,算是个笨笨的孩子吧?
陆从白自己未意识到,他的嘴角已经微微扬起。
轻微的敲门声让他恢复了古井无波的面容。
“哥。”陆从君精致的眉眼出现在室内,带着一丝犹疑,“你忙吗?”
“什么事?”
陆从君嗫嚅了片刻,道:“我在学校里听说了一些事……但我知道这是别有用心的人乱说的。”
“有话直说。”陆从白的神色淡淡,好像在他的生命里,就没有值得他变色的事。
“那……我说了你可不要生气。”
陆从白给了他一个冷冷的眉眼。
“听说你和苏悦铭在谈恋爱。”原话比这个难听百倍,诸如包养、交易,怎么恶心怎么来。
陆从白自然也能猜到,脸上划过一丝怒色,不过,却不想否认,“我跟苏悦铭之间确实是恋爱关系,准确说,是我在追他。”
陆从君倒吸一口冷气,还未来得及说话,陆从白又问:“你们学校为什么传我和他之间的事?”
压抑下震惊的思绪和追问,陆从君道:“我不知道。”
陆从白道:“我不喜欢别人乱说我和他的私事,学生该做的事就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懂吗?这件事肯定有人在背后使坏,你去把他找出来。”
男人的眼角眉梢一片平静,陆从君却感到一阵冷风在屋子里盘旋,浑身鸡皮疙瘩直冒。明明他是为了关心、质问来找他哥的,结果被他哥的气场压得什么也说不出来,最后还答应了要好好管教那些乱嚼舌根的人。
该怎么向妈妈交代?
夹心饼干真难做!
陆从君忍不住内牛满面。
而他走后,陆从白的脸色阴沉下来,看来,已经到不得不摊牌的时候。
苏悦铭刚下飞机,满身疲惫地拖着行李箱往候机厅走。
“悦铭。”熟悉的声音近在耳侧,苏悦铭急忙转头,果然看到陆从白穿着一件黑色的大衣站在不远处。
“你怎么知道……”
话未说完,陆从白已经迈着长腿过来提过的行李箱,“很累吧?”
“还好。”苏悦铭又是惊喜又是诧异,“我记得我没说过今天回来。”
陆从白是大忙人,不想打扰他。
“昨晚做梦梦到你说今天要回来,所以来试试运气。”陆从白笑,其实是打电话给周善国确认了行程。最近苏悦铭快速成长起来,欣慰的同时也颇让陆总感到自己受到冷落,觉得应该主动出击刷刷好感度。当然也聊了关于陆家和苏家的恩怨。老头子过了那么多年,竟然还如此维护苏家,不由让人感慨。
苏悦铭心里滑过一道暖流。
这段时间说不痛苦是假的,没有陆从白在身边,就好像少了一个依靠,如今见到这个人,心里忽然就安定下来了。
车里温暖宜人,加上身边的人令人心安,苏悦铭放松戒备,忍不住打起了瞌睡。
陆从白似乎有话要说,但看他很累的样子便默然无语。
再醒过来时,陆从白已经不见了。
是在自己的家里。
苏悦铭抓起床头的腕表一看,已经中午十二点。
这一觉睡足了,整个人精神奕奕,终于有空去回想今天的细节,好像陆从白有什么要对自己说,整个人有点不一样。
他不敢肯定,不过相处这不长不短的时间,他能体味到他冷面下的某些情绪。
“少爷醒了?”吴妈出现在门口,笑容满面。
苏悦铭回以微笑的同时脑中灵光一闪,那笑容便僵在脸上。陆从白的变化,不会和苏家陆家的恩怨有关吧?
前段时间因为太忙回避了,如今不得不面对这个问题。
如果陆从白心怀叵测怎么办?
如果他所做的一切别有居心怎么办?
苏悦铭一下午都在想这件事,最终下了一个决定。
在这种重要关头,他希望两人能够相互信任,事情放在心里怎么想都没用,还是当面问清楚比较好,给个痛快。
晚上两人吃了饭,开着车到山顶。
夜晚的山林意外地美好,浅银色的月辉洒在树叶上,像是铺了一层薄薄的银粉。风吹动树叶发出飒飒的声音,和着远处璀璨的城市灯火,说不出的安静祥和。
“大晚上爬山,太奇怪了吧?”苏悦铭笑道,老实话说陆从白约他出来在他意料之中,心里憋着的话在吃饭的时候吞吐了两次也未问出。
不由为自己的没用而生气。
他就不明白,为什么对待同一件事,陆从白就能够若无其事呢?
如果他是抱着目的接近自己,那他也太会演戏了。如果不是,那么他这么帮自己,又是为了什么呢?
经历了那么多事,他不会相信陆从白不知道苏陆两家的恩怨。
陆从白开了车灯,明亮的光束照出一小片空地,他走到前方一处大石头上拍了拍,示意苏悦铭过来坐下。
两个人坐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