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尖锐突兀的雪峰林陡然冲出,一片高耸,观之可畏。云雾缭绕峰尖,脚下雪雾蓬松,仿佛悬空而筑,飘渺如仙境。
雪峰之上,恍惚可辨楼阁飞甍,朱漆点点,映入匠眼,殿宇金鸿,巧夺天工。
接下来,是最刺激的环节,走吊桥。
闻祭看着莫声张,对方毫不顾脸面抱着木桩不撒手,声泪涕下。
“不走!打死你我也不走!快冻个半死就算了,你还让我走吊桥,你果然还是没放弃要杀我的想法吧!我看穿你了!”
闻祭下了马,笼罩在银色狐裘之下的长袍随着步履时隐时现,然后是短暂的隐没,闻祭站在了他的面前,笑容温和。
“来,跟本尊走。”
他只消轻轻巧巧一句话,莫声张觉得对方这幅皮相真心是杀器,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松开了啊!不能这么没出息,要把持住啊!
完了。莫声张满脸泪地握住了闻祭的手,凑表脸的……
闻祭却笑着,缓缓抽出手,屈指成抓,拎着莫声张的后领就是纵身一跃。
果然还是要死吧!莫声张的脸已经扭曲成了世界名画。
闻祭足尖轻点,几个起落,飞身几丈,衣袂翻飞间,翩若惊鸿。
“到了。这是本尊第一次带人过桥,你可真是荣幸啊。”闻祭随手扔下他,自行向麟趾宫走去,对这个人的没用程度倒是又认识到了几分。纳主,偶尔也会看走眼吧。
莫声张腿发软地倒在地上,看着闻祭远去的背影,内心已哭晕。
木图骑着马踏着吊桥跑了过来,一把抄起地上的莫声张,笑的猖狂,“胆小的中原人,下次,我会经常带你来玩的。”
莫声张:我不管!随便你说什么吧,反正我听不懂!tat
回宫第三天,素尔和阿阮的马车也到了,闻祭有素尔帮着处理教务,也轻松了许多。
“阿祭!”纳主扑到了他的怀里,浑身雪白的小丫头软软的,倒像是糯米团。
闻祭笑着把她抱进怀里,随手在她脸上留下一个浅浅红印,小丫头捂着脸,从他怀里滚下来,咯咯笑着往外面跑去。闻祭浑身一僵,就见门外涌进了一群小家伙,争先恐后地往他身上扑。
雪团子们爬上了他的肩头,口水他糊了一脸,更有甚者,叼着他的手指头就不放了。其中一个脸上带着红印的,张开嘴就咬住了他的下巴,闻祭无可奈何,只能随她们去了。
“闻祭!”半掩的房门被猛地推开,莫声张大大咧咧跨了进来,看见闻祭一个人用古怪的姿势站着,摸不着头脑。
闻祭有些头疼,他素日不喜太多人在,也不会有人不长眼来打搅他,这人倒好,吃了那么多暗亏,还是不长记性。
“你有何事?”
“我在这里待得无聊了,没人陪我讲话,你又不肯搭理我,你让我怎么办?”
闻祭看向他,突然看见从他身后一闪而过一个白色小身影,心里便有了几分计较。闻祭说道:“宫中还有中原人,过几日,本尊向你引见,你这几日就安分待在你房间中吧。”
“你说的!那我就先回了,嘿嘿,你继续啊~”
“嗯?”闻祭敛眉表示不解。
莫声张暧昧地摸了摸下巴,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容走开了。
闻祭走到镜子边,看见下巴上细微的齿痕,便了解他什么意思了。随即又笑了起来,他早晚也会体会到这种感觉的。
喜欢闹腾的小家伙不在了,总算安静了下来。
轩窗半掩,园中积雪透入眼帘,几丛竹依然青翠,麟趾宫内有巨大熔炉,比宫外温暖不止一点,偶尔还能见叶中花影。
闻祭看着窗外一动不动,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一只冰凉的手悄悄接近,快速抽出了他发中的玉簪,得手之后咯咯笑着往外跑。闻祭撩开散乱的发,眼睑低垂,淡色薄唇缓缓上扬,抬步往外走去。
小家伙也该收拾收拾了。
顺着长廊走出偏殿,白色的小身影总是忽然闪现,然后又藏匿于一片苍白中,闻祭漫不经心跟着,时不时拨开被风吹到脸上的长发。好在风不大,如果在山里,现下他的头发只怕已经凝成一块了。
闻祭发觉越来越靠近后山了,现在走的是向水潭方向的路。这种时节,潭水不至于结冰,但是也冷得够呛,往那边去,还因着有水,越发寒风刺骨。纳主不像是会开这种玩笑的,想必是那边有什么,要来引他过去看吧。
拨开横生出来的枝桠,闻祭看见了珅池,通透水绿的玉簪被放在水池边,然后再看向水里挣扎的那人。看来,纳主是想让他救这人了。
闻祭运起轻功,水面一掠,踏落如鸿羽入江,不过水花几点。拎着水中那人返回岸上,斗篷抖落,裹住了落水的少年,干净利落。
“咳、咳咳……咳咳……”
卫梓诸被突然救了他的人惊呆了,想到自己的狼狈模样,想要躲开,却无法让自己离开那点温暖。
他又看见了那人。不同于大漠的宽大衣袍笼罩,他穿着单薄的素缎长袍,在冰天雪地里显得形销骨立。风从袖子里灌了进去,露出了纤细骨节分明的手腕。可是他的手覆上来的时候,却是无法拒绝的温暖。
一眼,便知今生无望挣脱囫囵。
闻祭看他咳得实在狼狈,伸手在他的背上轻轻拍打,他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满脸呛得通红。水中的寒气非同一般,闻祭看见他的手已经红肿泛紫,将自己的手覆上去,冰冷得惊人。
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