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长青靠近了,满脸神秘,“我知道你是谁了……”
闻祭眉一挑。
“你是个骗子。你以为我会信你的话吗?我想明白了,你就是吓唬我,你以为我被吓糊涂了,其实我没有……”
这语无伦次的醉话听得毫无意义,闻祭扶着卫梓诸绕过万长青,不想理会。
万长青低着头,嘴里嘟囔,“我说的话我自己都不信,你还能信了?你还说你去告诉别人了,别人怎么能信你这胡话呢?怎么能信呢?”
闻祭脚步一停,并未回头,“我信的。”
“所以,你到底是谁?”
万长青的胡言乱语陡然变得严肃正经,闻祭回头,认真看着他。万长青的眼神渐渐变成期待,闻祭缓缓叹了口气:
“我是骗子啊。”
万长青愣了片刻,饮下杯中的酒,仗着酒疯大笑着走开了。
闻祭继续往外走,表情漠然冷静。他想,死了的人再复活对于别人是没有意义的。只有真正贴近的人才会明白,才会渴望死去的人回来,不惜一切代价,甚至为之疯魔。
他不知怎的,在这样一个时间想起了那个小姑娘,殷籽玉。她也是那个年纪,生得粉雕玉琢,机敏可人,闻祭看见她的第一眼就觉得喜欢。现在他想起了那喜欢的根源,才明白,那时对那对父女说出的话是多么残忍。
针不是扎在自己身上,就不会觉得疼。
去他的尘归尘、土归土。
喝醉酒的卫梓诸很安静,坐在床沿上看着闻祭笑。他牵起他的手,视线也随之下移,顺着手背抚到指骨,虔诚地低头在指尖印下一吻。
这个不是由闻祭主导的吻,让他觉得指尖发热。但他仍旧泰然自若,带着一般人看不出来的强撑的淡定,“亲错地方了。”
他和卫梓诸肩并肩坐着,亲近却又不亲密,始终还是隔了些什么。
“我要是哪天离开了,你怎么办?”
“不要离开。”卫梓诸不喜欢听见那两个字,即使喝醉了酒,也敏感地将这个词放在雷区里。闻祭看着被捏红的手,不动如山,重复了那个问题,“我要是离开了,你怎么办?”
卫梓诸固执地不去想这个问题,他不接受这个设想,只是紧紧抓着他的手,把闻祭往床榻上扑。
闻祭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门外听不见那些杂音了,只有“簌簌”的落雪声。闻祭也不挣脱卫梓诸的臂膀了,就这样面对着面,和衣而眠。
门外的风雪未停,闻祭看见门被打开了,泽兰穿着一袭水红长裙跨了进来,面上带着明艳的笑,和久别再见的喜悦。
“先生又回来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着了。”
闻祭张开嘴,却说不出话来,站在不远处的泽兰面容又转而有些哀伤,“此次一别,才是真的永远见不着了。”
“且末不复存在了,神木枯死了,圣殿也就此消亡……”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泪珠在眼睛里聚集,大滴大滴砸下来,在长裙上洇开。
闻祭伸出手,想要安抚她,还未触碰到,她却转瞬破涕为笑,“先生不用担忧,我本就是向往自由自在,如今再无牵挂。与你一别,我便可随风去,风到哪,我到哪,无忧无虑自由自在,天地何处能束我。”
“我走了。”
她转身,哼起了一首轻盈的曲子,跨过门槛走进了风雪里,眨眼没了踪迹。
待歌声消弭,闻祭缓缓睁眼盯着上方的帐顶,身旁的卫梓诸随之醒来,昨夜的醉酒已经清醒了。即使记得昨夜两人的对话,卫梓诸也什么都没说,只是将他搂得更紧了一点。
“我梦见了泽兰。”闻祭阖眼,眉心蹙了起来。这样的梦有什么意味,他很清楚。
卫梓诸原本不想提,可是闻祭既然说起了,他也就必须告诉他,他没有什么会瞒着这个人。
“几日前,圣女的‘栴檀’失去了控制,整座城的人陷入了混乱,或大笑大哭状若疯癫,或彼此残杀,圣女在这场混乱中身亡了。”
他的话印证了自己的猜想,闻祭无声长叹,久久不能言语。
见他心情不佳,卫梓诸轻声道,“那座城现在已经成了空城,你若想去看看,我可以和你一起去。”
“不用。”闻祭睁开眼,怕卫梓诸不放心,笑了笑,“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卫梓诸心里很清楚,他这句话心口不一,就如他往日说过的很多话一样,不过是为了掩盖自己真实的想法,生怕多泄露半点情绪。他为什么不能坦诚一些呢?说出自己所想的,所要的,卫梓诸会不惜一切代价达成。
闻祭想不到除了时空属的人的到来,还有什么会导致这样的状况。能够抑制栴檀的那串银铃,终究还是被人夺走了。这意味着,他所约定的和平契约,正式宣告作废。甚至,是要操戈相向。
“你的螣蛇呢?”闻祭轻声问道。
卫梓诸说道,“我用剑匣收起来了。”
闻祭淡淡一笑,“这样一把好剑,收起来做什么。明日,我帮你磨剑吧。”
作者有话要说:
本甜文少女觉得自己至今还未放弃填坑就是因为坚强,多么美好的品质!而待在坑里的在座各位更坚强!你们都是我偶像!
第101章 第101章
思宏法师出现在山脚下的时候,剑庄好些人都认得他,他也带着慈悲的笑,一只手杵着禅杖,挥舞着另一只手对剑庄的人打招呼。
“当年那个自带铺盖卷,在山脚下一住就是好几年的老和尚又来了。”
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