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世显与宣奉,倒也有几分相似之处。”叶琛啧啧望着谢仲麟,又回头瞟一眼宗赫,语义暧昧的嘻嘻一笑。
“哎?”
没容宗赫想太多,随着一阵气势磅礴铿锵激昂的鼓点,已是左右二朋上场之时。宗赫与叶琛所在的左朋自场东而入,对面西四阁领衔的右朋,自场西而入。三十二人皆穿着整齐干练的骑马劲装,脚踏牛皮靴,手执马球杖,齐聚场中,便面向高台,双手举起球杖及胸,山呼道:“吾皇万岁,万万岁!皇太阁千岁,千千岁!”
褚云重微笑称免,那厢早有侍从将一枚橡木雕制的火龙纹木球弓身递至皇帝面前。褚云重照例是要谦让一番,便对身边的凌铮道:“还是请亚父开球吧。”
凌铮却笑着对站在自己身旁的谢仲麟道:“仲麟今日既不上场,便由你开这球。”
谢仲麟踏步上前,双手成揖,朗声应道:“遵。”随即便取过御案上的弓箭,取过木球,将其垂苏挂在去了簇的箭身上,挽起弓便将那木球连着箭射向场中。
那箭去势如虹,便是挂着木球依旧发生破空之声。且是那射箭之力又暗含巧劲,令得那木球飞至半空便滴溜溜的旋飞下来,而那箭却劲道不减,依旧飞过场地另一头的球门。如此精彩而又霸道的开球,顿时令得场边众人大声喝彩不已。
凌铮亦露了笑容,眼开眉展的对皇帝道:“仲麟好手段,只这一箭,怕是皇帝也不能及呢。”
褚云重轻哼一声,斜睨了谢仲麟一眼,恰逢谢仲麟也正看向他,两人目光在空中相碰,如雷电交击,火星四溅。
场中的队员们此刻却已无暇他顾,见木球飞来,立即策马而上,追驰奔逐着挥杖击球。小小木球在空中被激烈争夺着击来飞去,看得观球的众人目眩神迷。
宗赫苦练了这一个月,进步可谓神速,又加上左朋有叶琛这样高手,虽说实力仍弱于右朋,差距却也不似之前演习时那般巨大。
西阁诸人皆不屑宗赫没经过大选,又嫉妒他独专圣宠,此时在马球场上,更有心压挫他。只要他一得球,便齐刷刷的五六个人上来围堵,便是皇帝在上面看着,也毫不客气的将马球杖往他身上招呼。直压得宗赫左支右绌,几乎寸步难行,若不是他有功夫在身,只怕早被那些家伙趁机用球杖揍得鼻青脸肿。
凌铮冷眼看着,不紧不慢的对着褚云重道:“看来,皇帝在后阁对世显宠爱太过,犯了众怒了啊。”
御椅上的褚云重目光如炬,正看得专注,他心里虽为宗赫捏了一把汗,口中却甚是轻描淡写,只淡然笑着回道:“马球场上自然拼杀激烈,若大家都是谦谦君子,可还有什么趣呢。更何况后阁侍郎们以后说不定都是要出兵放马督战沙场的,正要藉此验其胆色风骨。再者说,世显这环节虽被围击,但若左朋抓住这种机会,合力打反攻战术,亦能给予右朋迎头痛击。”
但场上局势却实在不容乐观,左朋的韩锦向来与宗赫不对付,连带着他的朋友叶琛也为他所不喜。因此他虽担负着左朋中轴发起进攻之重任,但明见叶宗两人有好位置也不予传球。便是那两人奔袭防守,也不在旁帮衬护卫,因此左朋进攻防守皆不顺畅,相比凝聚力更强的右朋,渐渐便显出不支之相。
不多时,宝相阁的耿骜便自传递不畅的左朋手下抢过木球,四五名右朋伙伴紧紧护着他直插入左朋禁地,闪电般挥杖一击,那火龙纹的木球已是应声入网。场边顿时鼓声大作,众人欢声如雷,耿骜神采飞扬的骑马绕场一周,已是替右朋拔得头筹。
得此球之激励,右朋气势更是大盛,乘胜追击又由永熵阁的贺兰真与纯阳阁的尹松各入一球,场边壶架中已是插了三面绣有西阁字样的锦旗。
站在高台上的谢仲麟眸色深邃,抿紧的双唇勾勒出如峻崖般的曲线,脸色随着场上局势愈来愈难看。憋了许久,终于忍不住问道:“宫中比赛向来是上下四阁之分,陛下为何这次竟作东西之分?”他的天章阁也在东四阁之列,虽说他未上场,但这东阁领衔的左朋如此惨败,亦是让他无法忍受的耻辱。
褚云重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只冷着脸道:“朕原以为你要上场,怕上下四阁之分实力太过悬殊,致比赛不够精彩好看。谁料你如今架子这么大呢。”
谢仲麟咬着牙,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原以为出去这二、三个月回来,这人兴许会因分开时久,给自己一些好脸色,谁料他竟是变本加厉,话说神色毫无情义。更听闻如今他正宠着那个云图阁的宗赫,言语间又对他多有维护,不免更是气郁沉胸。
但思及东阁颜面,终究还是咽了这口气,向凌铮一揖道:“仲麟欲亲自上场,还请皇太阁示下。”
凌铮眉峰一挑,当下也不多言,只微笑颌首允了仲麟之求。
而这时,场上左朋中的叶琛却趁临上半场结束之前,右朋略有懈怠,靠宗赫吸引了防守,长途偷袭得手扳回一城。场边壶架中虽终于插上一面绣有东阁字样的锦旗,左朋却依旧落后两筹。
此刻场边观球的众人已得知下半场谢仲麟要亲自上阵,他人虽还没上场,已是让众人动容,复又纷纷议论起来。原料东阁必是输定了,但此人一上,局势却又扑朔迷离,难以预测。毕竟辽东第一马球高手之盛名,谁敢小觑。
一时谢仲麟换过与左朋同色的骑马劲装,牵着他那匹赤红色的名为“烈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