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的声音一下提醒了荀衍,他抬头,西南角盛放着一树宝石般的花朵,花树下站着一位年轻人,一袭青衣,乌雪覆颈。
树下的人回眸。
一瞬间,荀衍几乎要醉了,那是一坛陈年的桃花酿,一盏一盏饮下,不知此杯何数,不知今夕何年,只想邀饮那人,千杯不复醒。
他笑了。
荀衍眼前便是整个春天,从江南柳荫桥水,到漠北白杨黄沙。
“操,男狐狸精。”
帝恕一叶子拍上千乘的头:“闭嘴,昨天的果子你没吃?”
梁春开口,声音如暖河融雪,春风化雨:“可否收留?”
荀衍没听懂,但这不妨碍他回话:“好好好,行行行。”
他张开莹莹如玉的手,手心赫然是一颗艳如石榴的果实,带着细长的蒂。“聊表谢意。”
荀衍拿起果子,耳朵还不大灵光:“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海棠果一入口,酸中带甜,口齿生津,甫一下食管,突然一股能量充斥了他的身体。大脑突然兴奋起来,他也跟着兴奋了,这是想要工作的情绪!
美人也不管了,住户也不在意了,他咚咚咚爬上木制楼梯,乖巧地坐在电脑桌旁,不知疲倦地工作。
帝恕望着梁春,眼神冰冷。是个妖精都发现不对劲了。
“你放心,没有害处。”
“你违背的是他的意志。”
梁春:“很抱歉,我下次注意。”
帝恕:“不该再有下次。”
这一奋发工作,就前所未有地完成了一周的工作量。荀衍神清气爽地走下楼跟人道谢,诧异这个人样子并没有没变,却已然没有了之前的醉意,不过如沐春风罢了。难道他那么快就生出了免疫?
得知又是两个妖精,荀衍止不住地头疼。他以为,植物比动物安静,没想到还有会说相声的植物;他以为,植物总不比小孩闹腾,结果每天早上客厅亮着的电视给他上了一课;他以为,植物喝水就好,成精了连水都不用浇,然而厨房里坏掉的电饭煲内胆正嘲笑着他的天真。
所有的他以为,都只是他以为。
现实给了他惨痛的打击,然后是无数连击。
然而他都已经答应了,这个时候撵人他根本做不来。他又劝慰自己,好歹多了个集中注意力的buff,能让他快活地刷微博看打游戏,那么被打扰似乎也没有太过难以忍受。
理智和感性无时无刻不在互相妥协,互相洗脑,以及互相安慰,最后达成一个柔弱的结果。
院南的郁李和海棠兀自开着,一树粉,一树艳,荀衍在树下,碧玉般的树荫打下来,盗业怎么看怎么觉得像昨天动画片里的绿色原谅帽。
“呵,这个人,心可真够软的。”
“阿裳,人在屋檐下。”
“知道了。”
“对了,”荀衍突然出声,打断了树与树的无声交谈,“你叫周长,你兄弟难道叫面积?”
周裳:“……”
是可忍孰不可忍,他气得脸都黑了。
而周裳决定原谅荀衍是在午饭之后。
“还可以吧。”周裳歪在椅子上尝了尝做了第二遍的腌笃鲜。煮汤的锅子都要溢出来了,才勉勉强强每人都分了点。
“看不上就别吃啊。”千乘日常怨念。
不出意外又是一声冷笑,频率太过频繁,千乘都能把这种声音当成是对方的呼吸了,这样一想,就一点也不气了呢。
手指往外一点,周裳好整以暇地端正坐好。结果过了几秒,外头跑来一个六七岁的小孩子。
一张肉乎乎的脸蛋,上头两只圆咕隆冬黑不溜秋的大眼珠子,一高兴,嘴角弯起来,肉嘟嘟的脸肉就控制不住地跟着动。还好眉毛淡淡,不然跟着动的话荀衍一定会笑出来。
试问谁不喜欢可爱的东西!
“衍衍,我也要吃饭!”
就是脸肉了点,身上还是不算胖的,没有藕节样的手脚,也没有手心里窝了一堆的人。啊~~~~真是可爱。他忙从沙发上抓来一件没洗的上衣给小孩套上,套完顺势抱在怀里。
千乘丢下饭碗跳过来:“田田,你以后就是个男孩子了。”
盗业摇头:“不对不对,男孩子是有jj的。”
周裳咳嗽了一声,扭过头没说话。
梁春还是那脸百年不变的微笑,说:“还没到能化形的年龄,外界再帮助也是发育不全。”
拉开衣领,荀衍好奇地往下一看,怪不得刚才觉得哪里不对劲,不止没有jj,还没有neinei。
“不过,”梁春又道:“这竹子是吃了东西成的精,资质太差,自主化形怕是要很久了。”
荀衍顿时生出一种自家孩子三岁还不会说话的恐慌中,着急到还摸了一把小孩的脸蛋,天呐,这手感要上天了。“那……”
“要是再能吃到或靠近好东西,也要不了太久。”
荀衍闻言舒了口气,又突然发现上哪寻什么好东西去,愁苦之余,手上软绵绵的脸肉也没舍得放下,直到慕容田嘴边一滴油滴到了他手上。
“……”
当然是选择原谅它啊。
抽出一张纸抹净了油脂,荀衍还不忘给它擦嘴,温柔地哄着它:“慢点吃。”
他的手还没有拿下来,长在了小孩脸上,感受着像小球一样圆圆的腮帮子咀嚼时一起一伏地动作,肌肤柔软,滑嫩,是无限的享受。
千乘早就愣了。
盗业是个鸡贼的,马上弯腰低头给周裳夹红烧肉:“师父!”
“哼,草木早分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