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丝红薯一出锅,他就把装碟的菜一一端上桌了。程野一直远远地看着他,见他端着菜出来,就起身过来帮忙了。
“好香。”他帮忙把盘子摆上桌,深嗅了一口气,赞道。
群春无声地笑,一边盛饭一边说:“快坐下,吃饭啦。”
厅里有些暗,外面的月光都不能透进来,程野点了蜡烛,放在圆桌正中间,暖暖橘黄烛火晃荡。
群春一转身,把饭碗递给程野,然后看着饭桌桌面笑着说:“程野,烛光晚餐呢。”
室内只有这一盏烛光,明晃晃地能映照亮两人的面容,群春和程野对视一眼,都笑了。
这样的“苦中作乐”也挺好玩的。
“哎程野,程野,去把过年的酿酒拿出来。烛光晚餐怎么可以没有酒呢。”群春刚坐下,想到了过年桂婶秦叔家自己酿的酒,又提议说。
程野都不让他喝酒的,趁着这个机会喝一点点。
程野犹豫了一下,才说:“你只能喝一小杯。”群春酒量不行,喝醉了还喜欢又啃又抱又缠人。
群春笑得眉眼弯弯,等程野温热了酒过来坐好,两人轻轻一碰酒杯,喝一口甘醇的佳酿,暖热心房。
群春迫不及待地等着程野吃下自己做的菜的反应,程野在这样灼灼的目光注视下,夹起了拔丝红薯,拉起绵长的糖丝,在水里略微一蘸才断掉。
他入口便是浓郁甜腻的糖丝,就着甜糯的红薯,甜蜜蜜的,也说不上来是眼前的人眼神的炽热,还是什么,程野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是暖的,甜的。
“好好吃。”程野吃下,就向群春说了感受。
群春听了,眼睛弯得更细长了。他自己也夹了一口吃掉,甜蜜蜜的,群春边吃边说:“嗨呀,那以后我天天做饭。”
有这么一个人,会在家里等着他回来,给他准备热乎的饭菜,程野觉得,群春根本就不需要说什么情话,对他而言,这已经是最动听的话语了。
其实拔丝红薯吃多了会甜腻,程野还是吃完了一大半。
蜡烛燃到只剩一半,两人才吃完饭。
“家里的蜡烛不多了。”程野忽然说,“以后没了蜡烛,晚上只能看看是燃油灯还是怎么样了。”群春点点头,家家户户的蜡烛都很快就会消耗完毕,那个时候,晚上就没有蜡烛可以照明了,这倒是个麻烦。
他们收拾完东西,准备在正厅里坐着歇会儿,忽然外边传来两声不轻不重的敲门声,还伴着一声熟悉的“程野”的呼喊声。
“王继明啊。”群春听出是他的声音,和程野一块站起来走出门外。因为刚刚两人只是坐着歇息,把蜡烛也给熄灭了,程野下意识地就牵着群春的手慢慢走出去。
“程野,哎,黑灯瞎火的,怎么不点蜡烛呢?”王继明刚刚就瞅见他们俩手牵手出来的,他举起了手里的油灯,给两人照亮道路,又问,“群春,住得还习惯吗?”群春是城里人,深山老林的寂寞无聊枯燥,肯定会让他难受的。
“多谢关心,我过得挺舒服的。”群春答他。
程野下巴一点,故意逗他说:“黑灯瞎火的,怎么往我这边跑了?难不成黑得东西南北不分,还把我家当你家了?”
“嗨,哪能。”王继明踏进院门,自顾自继续说,“你们住那么远,我还特地跑过来和你们说一声,村长家旁边的大坪上,大家伙在分发植物油呢。”
“植物油?”程野疑惑。
群春也好奇地凑近了听。
“就是,燃灯油的植物油……”王继明说着抬高了他手里的油灯,“里边的就是植物油。”程野恍然,他们村里的每家每户都有油灯,以前是用柴油点灯,柴油气味冲,浓重又难闻,村里通电之后,就再也没用过柴油灯了。
“植物油,是植物人身上出来的油吗?”群春问道,毕竟现在大家都各有所长,如果有人能够分泌出植物油脂,也不足为奇。
“哎是!”王继明抬高油灯,“你们快拿了油桶跟我一起过去吧。”
反正在家待着也是闲着,程野侧头问过群春,群春也迫不及待想去看看,便二话不说拿了油桶和油灯,和王继明一块去大坪上了。
“群春的菟丝子怎么不见了?上次见还是你的菟丝子缠着程野呢,哈哈哈,笑死我了……”
王继明是个隐性的话痨,以往没多少人和他说话,可把他憋坏了,现在渐渐有人同他交流,他是恨不得把憋了二十多年的话都说完。
“我妈给我们家织了大棉被,你知道不,就那种白花花、软绵绵的棉被骨,可舒服了……她还说,改天弄得熟练了,也给你们编织一套。”
自从上次程野“教训”了王继明,他和群春又是最开始同王继明交流的人,也算是把人家拉回了正轨,王继明他妈和他爸总觉得要好好感谢人家。
“那可得谢谢王姨。”程野任他说,偶尔会回应他几句。群春倒是一直牵着程野的手,笑着地听王继明丢鞭炮似的一直说话。
从程野家一直到村长家就得走十几分钟,加之天色昏暗,即便手里拿着油灯他们也不敢走快了。
王继明回头侧着看他们一眼,嫌弃说:“啧,程野你这么大力拽着人家走,小心伤着群春了。”
程野睨他一眼,王继明又不敢吭声了。
群春偷笑着,忽然又心虚了。他被程野有力的臂膀牵着走,深觉安稳可靠,只不过王继明这么一说,他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