锵──
就像是有谁抡起一面大锣,在韩闯的耳边重重一敲,震耳欲聋的声音几乎将他的五脏六腑都震得粉碎。同时被震到的还有门外那人,只见他呆滞了片刻,立马夺路而逃。
“站住!”
韩闯高亢的声音比锣声更甚,那人听到之後,一时间竟不敢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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狠狠将那人拽进房间,韩闯就像喝了数瓶烈酒,面部赤红,头痛欲裂。
这不是真的,这一定不是真的!是幻觉,全部都是幻觉!
韩闯不停警告自己眼前的这个人并不真实,这样的梦境他已经经历过太多次了,每次都是以失望收场。他不能信以为真,韩闯一遍又一遍这麽提醒自己,身体抖得窀雠奔膊u恕?br>他只是太疲劳了,一定是长时间飞行的缘故。他不是黎湛,他不是……不是……他的头发比黎湛的长,他的皮肤比黎湛的黑,还有,这里是大洋彼岸,就算是黎湛的魂魄也不可能走这麽远……只是,他们的眼睛为什麽如此相似?连眼中贪恋的光芒,笃深的情谊,都一模一样。
不敢在那张熟悉的脸上停留太久,韩闯摒住呼吸,用力将他的上衣扯开。黑色西服上的扣子不堪一击,纷纷脱落,接下来是白色的衬衣,随著“嘶啦”一声裂成两半。那人没有反抗,仿佛这突如其来的攻击不过是稀疏平常的小事。
平滑紧绷的皮肤,纤韧适度的身体,等同常人的体温……这触感太过真实,这人是确实存在的。这人……
韩闯使出全身的力气,将那人转了个身,抵在他身後的墙壁上。残破的衣料被剥离下来,显出宽厚的背脊以及左肩上略显苍白的两道疤痕。
长的那道是刀伤,圆的那个是枪伤,每一次都是为他而伤。
伸出手指,细细摩挲著那两块凹凸不平的地方,韩闯的眼眶涩了,却迟迟不见湿润。像是无法容忍那两处碍眼的伤口,他的动作粗暴起来,指下那片坚实的肌理很快被揉搓得发红发热。
这时,一声深深的叹息自那人口中传来。韩闯一怔,立刻从身後搂住那人的腰际,紧紧地贴住他的後背,不知道是担心他挣脱,还是想借此减轻自己身体的颤抖。
时间静止了,房间里流动著两人的呼吸。
良久,韩闯喊了声:“黎湛。”
“是我。”
“黎湛。”
“是我。”
“黎湛……”韩闯的声音越来越小,虚无缥缈的像是来自另外一个时空。
“是我。”黎湛一丝不苟地回应著,不敢怠慢。
“何美琪说你死了。”
“离开你,跟死了差不多。”
黎湛将手掌轻轻覆上腰间的手臂,用力,握紧。
“我以为你死了。”韩闯说。
不过短短几个字,悲伤却像卷著巨浪拍过来,打得两人站立不稳。
黎湛语无伦次起来,“你说不想再见到我,我没想过会再遇上,还以为这里已经够远了……”
“我以为你死了,”韩闯打断了他的话,声音哽咽,“她说你淋了雨,伤口感染了,还弄了个黑相框来装你的照片,我以为……”
天人永隔,这味道他尝过了。行尸走肉一般度过了这地狱般的七个月,愁白了一头乌发,伤心仍是有增无减。如果不是背负著“韩家”这个责任,他只怕……
不想失去他,不能失去他,这种剧痛之後的顿悟,简直是鲜血淋漓,让韩闯再也无法忽视他对黎湛的感情。
好在,这段不堪回首的痛苦过程终於要过去了。无暇责备何美琪的恶毒,韩闯现在满心满肺都是见到黎湛死而复生之後的喜悦。黎湛又实实在在地出现在他的面前,老天爷还是眷顾他的,黎湛回来了!
“呜呜呜……”
低哑的抽泣声漫散开来,刺痛了黎湛的神经。慢慢转身,将哭得淅里哗啦的韩闯抱进怀里,黎湛第一次痛恨自己的嘴拙,居然完全不知道要如何安慰眼前正在伤心的人。除了抱紧他,还是紧紧抱住他,有太多太多的情绪不敢倾泄而出,害怕惊到怀中的人。
他怎麽会以为韩闯是真的不想见到他?他怎麽会以为韩闯在记恨他?他怎麽会以为只要他离开了韩闯就会快乐?
“你原谅我了?”黎湛小心翼翼地问著,期待著那个他一直盼望的答案。
韩闯用袖子胡乱擦了擦脸,抬起头,吸著鼻子,反问:“你原谅我了吗?我没想杀衡叔的,是他突然去抢新叔的枪,枪走火了……”
“不要说了。”黎湛低下头,将唇贴在韩闯的鼻侧,“忘了它。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韩闯不答,只是傻傻地看著黎湛,就像没听懂他的话。
“愿意跟我在一起吗?再也不分开,一直在一起。”黎湛加重了语气,又问了一遍。
难捱的沈默过後,韩闯答非所问:“你已经死过一次了,我们的来生提前了,不是吗?”
这下轮到黎湛犯傻了,来生?什麽意思?
“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选你当我的另一半。”知道黎湛糊涂了,韩闯红著脸解释道:“这是上次你离开的时候我说的,现在,由我来兑现它。”
上次离开?
黎湛想起来了,那是韩闯第一次将自己交给他的时候。他因为韩闯的陷害,而被韩昆下令的追杀,结果韩闯为了补偿他,不惜交出身体。
“另一半?男人的另一半,你做好准备了吗?”黎湛笑。
“要准备的是你吧?是我选你当我的另一半……啊!”突然被黎湛高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