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的qiang法快了。”我笑着走过去,“同从前一样快了。终究还是你们靳家的qiang法,你果然练得好过我太多吧。”
我伸出手递与他,他却自行站了起来,只留给我一个背影。
我低头看了看停留在空气中的手,摇了摇头,也跟了进去。
“如愿,”我刚跨进门,靳尚便背对着我说,“我想出山一趟。”
“出山?”我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但再去寻却是无处可寻了,只得继续疑惑地看着他,道“你可是待腻了这雪霁山?还是,你想,你想离开我?”
靳尚转过身缓缓向我走来,我抬头看着他,不禁想,他都这般高大了啊,果然长大了就不会甘愿只陪着我待在这空无一人的雪霁山了。
“如愿,”靳尚把我拉入怀里,我是真的喜欢他的体温,活人的热的体温,所以才舍不得,舍不得真得杀了他,舍不得让他变成没有体温的鬼魅,舍不得让他住在不见天日的酆都鬼城,一直都舍不得。“我怎会想离开你?”靳尚的声音温温的,光是听着这声音就忍不住想要沉溺,“我发过誓此生只爱你一人的啊。”我想告诉他他前世也许过我什么可最后也不过是对了折的话,可还未来得及说出口,靳尚就用嘴堵住了我的嘴,他呢喃道“我不是他,我与他不同,你究竟懂还是不懂?!”
“如果我说我懂了,你就会留下来吗?”我抬起脸看向他,努力在他眼中寻找一丝肯定之色。
“你爱的只是他,而我却是不愿做他,”靳尚说着翻身将我压在身下,我看着他像个困兽般的表情更是不知所措,只能随着他的动作而动作,我是喜欢他抱我的,他不会再捂着我的眼睛叫我熊祗,他会温柔地吻我,温柔地说“如愿我真的是喜欢你。”
那种被爱着的感觉,让人沉溺。
随着一股热流注入身体的最深处,靳尚在我耳边啜泣道:“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呢?”
我瘫软在冰冷的地上,张了张嘴也说不出什么,不知为何,这明明是我曾幻想过的最美好的生活了,可如今实现了,却似乎和想象中的都不相同。我想不明白到底哪里出了错,就像走迷宫,遍寻不到出路。
第二日一早,我们就去看梅花了。
冰雪林中着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
雪霁山后山曾有一整片的桃花林,是我下的这场百年大雪使它们百年不能生长。如今,却是开得这般艳丽,真不知是不是在嘈笑修为尽失的我。
梅香远远地飘来,清逸幽雅,我凑近仔细嗅了一嗅,回头对站在我身后的靳尚道:“之前你说你未见过什么花,我便找人在这后山为你开了一大片彼岸花,那花红地妖艳,不似这般素雅,可真是好看的紧。可惜你被雪女冰封住了,待你醒来,那花全都枯了。”
“是吗?”靳尚从后面抱住我,紧了紧披在我身上的大氅,“那也真是可惜了。我,一直想问你,那日之后,雪女怎样了?”
“被我打散了全部修为,她不似我是只怨灵,鬼魂的话可以再投胎为人的。”我低下头看着落在地上的几片梅花花瓣,皱着眉道,“终究是你对她不起。”
“那雪球呢?”不知是不是心虚,我总觉得靳尚问起雪球来声音冰冷,似是在责怪我。
“雪球,雪球他,”我转头看了靳尚一眼,又急忙回过头,“雪球也死了。”
“怎么死的?”靳尚的声音更是冰冷了,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我打死的。”我向前跨了一步转身看着他,淡淡道,“不能保护主人的畜生,留着有何用。”
“可他不是畜生!”靳尚喊完后又兀自笑了一笑,“如愿,从前的你不是这样的,从前的你觉得雪球可怜便救下了他。”
“我是为了你!”我握紧拳头,别过脸咬着嘴唇道,“我做什么都是因着你。”
“不是为着我,而是为了那个死去的靳尚。”靳尚自嘲般笑了笑,“我与雪球那般要好,他死了我定会难过,可你从未想过你这么做会伤害我,因为你心里想着的是那个靳尚,雪球没能保护好那个靳尚,不是吗?”
我想说不是,可我自己也不知究竟是与不是。就好像我一直觉得梨子最好吃,便总送他梨子,可他有一天却突然说他其实觉得苹果最好吃,问我为什么不也觉得苹果最好吃。我虽还是觉得梨子最好吃,难免也会产生是否苹果当真是最好吃的的疑惑。
我不懂那些逻辑,所以我只能看着他慢慢地走出我的视线,白色的背影最终化成了一滩雪水,自此在雪霁山再也遍寻不到了。
我在梅林一共待了十五日,十五日不吃不喝不睡更不用去什么茅厕,我本就不是活人,却做了十六年多余的事,十五日后梅花全落了,落花铺了我整整一身。
我其实也是知道的,雪霁山与我命脉相连,雪霁山的雪开始化了,我也命不久矣了。
不如就静静躺在这里,用不了多久,就能同雪霁山的雪一般,从这世界上彻彻底底地消失了。
与梅与雪一同死去,也对得起我这双只识得黑白的眼睛。
虽终是没去了漠北,但这雪霁山也算是我心中的漠北了。
想来他终是爱我的吧,只是他离开的理由我不理解而已,但也没什么遗憾了。
我笑着侧身在旁边雪地上写下“靳尚”二字,用手覆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