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大富拖长了声音“噢”了一声,点头道:“总算知道孝悌兄长了,很好。我前几日接了二弟的来信,他过两个月便要来江南办公差,你再乖乖等一阵就可见到他了。”
伍少眉眼拧到一块,苦着脸强辩道:“不行,我想二哥想的望眼欲穿望穿秋水望断白头!后天就动身去看他!”
郝大富哼了一声,走回案边继续对账,冷声道:“还不说实话?”
伍少两肩无力的垂下,哭丧着脸道:“洛玉他后天就要上京赶考去了……”
郝大富提笔的手一顿:“乔洛玉?”脸色一沉,呵斥道:“胡闹!你从小染上断袖这毛病我也管不动你了,别人家清白的公子怎好随便叫你玷污了!”
全扬州城都知道,郝伍少十岁开始断袖,从此连招猫逗兔子都只挑公的带把的,这一断已断足了七年。
郝伍少气得直跺脚:“你弟弟喜欢的人,居然叫玷污!我真该叫二哥好好教你读读书,纠纠用词!”
郝大富随手一支狼毫掷出去,正摔在伍少脸上,从额头到唇角划下一道墨迹:“先让你二哥教教你怎么和兄长说话!”
郝伍少上了拗劲,恨恨地抹了把脸,彻底将玉面抹成了花脸。他跺了跺脚:“你不让我去,我就偷偷将自己绑在洛玉的马肚下边,我就是爬也要爬到京城去!”嚷罢了也不顾黑糊糊的脸,转身就向外冲。
郝大富又气又无奈,从抽屉中摸出一打银票塞给韩轻嗣:“告诉他准了准了,快去将他追回来!”
第三章
郝伍少差韩轻嗣备好了马车行备,春风得意地赶到乔家门口。
乔洛玉恰好预备出门,简朴的马车停在路旁,瘦弱的马匹与郝伍少鬃毛油滑鲜亮的座驾一比便不由自惭形秽。
乔洛玉微微蹙眉:“伍少爷这是要出远门吗?”
郝伍少从韩轻嗣身边跳下来,兴奋地走到乔洛玉身边,拽住他的衣袂:“洛玉,我要去京城,你坐我的马车一起走罢。”
乔洛玉脸一沉,郝伍少微微瑟缩,连忙改口道:“乔公子!”
乔洛玉脸色不佳:“五少爷去京城做什么?”
郝伍少还未答,韩轻嗣提转着手中马缰冷哼了一声:“怎么,这京城只由得乔公子一人去吗?”
乔洛玉怔了怔,登时冷静了不少。淡淡勾了勾嘴角:“伍少爷快些上路吧,你停在此处实在挡了在下的马车。”
郝伍少听韩轻嗣冰冷开腔,眉眼早已弯成了新月,也不与乔洛玉多作纠缠,打着扇子笑道:“那我便去城门处等乔公子,我们一道走,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乔洛玉想了想,并未再拒绝,微微颌首之后便转身去打理自己的马车。郝伍少眉开眼笑地转身上了车,由韩轻嗣驾着马车驶走了。
并不是韩轻嗣对乔洛玉有甚么偏见不满,乃是除了郝家人外,韩轻嗣对人皆是倨傲无理冷若冰山,从不留半点情面;对郝大富与郝贰文则是谦逊有礼恭敬有加;对郝叁侠却是崇敬景仰,又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暗涌;郝肆奕此人因自身便同韩轻嗣一般的态度倨傲不讨人欢喜,又因他自小便处处与伍少过不去,也从未给过韩轻嗣好脸色看,故韩轻嗣对其实在无甚好感,只堪堪维持面上的礼节;对郝伍少则是咬牙切齿,既有恨铁不成钢之心,又嫌他处处拖累为难自己,却承了郝家之情不可不报,遂遭他朝夕相对的荼毒也已有八载春秋,这其中情感最是纷纠难梳。
马车驶到了辕门外,等了不多久便见乔洛玉的马车跟了上来。他此番出行只带了一名小厮,出行与起居全靠那一人照应。
郝伍少也只带了韩轻嗣一人。一来乃是韩轻嗣原就不喜与人交往,若多带一人势必惹他厌烦;二来依郝伍少寻花问柳惹是生非的性子,找谁来照料他也都是头疼,止韩轻嗣一人能教郝家兄姊放心。
两辆马车并肩上了路,向京城的方向赶去。
郝家马骏车轻,常常将乔洛玉的车拉下好一段距离。偏偏韩轻嗣又不爱迁就等人,被郝伍少磨着停下来等了好几回早已是黑透了一张脸。偏偏郝伍少不识趣,火上添薪:“你驾这么快做什么?我们又不赶时辰。”
韩轻嗣恨恨地将手中的缰绳一掼,转身钻进车中:“你自己驾!”
郝伍少哪里会驾车,左摇右摆的绕着圈子,好几回车厢与树干险险相擦而过,吓得伍少惊呼连连;又偏要寻那颠簸不平之路踩,没多久就将韩轻嗣从车厢内震了出来,牙咬切齿地提着他后领丢回车中,重新掌回缰绳。
这般吵吵闹闹竟也行了一天的路,总算在天黯之前赶至一处小镇。
这镇子乃是扬州上京的必经之路。如今正是赶考之际,来往皆是士人,打尖儿的客栈酒楼自然也要紧张一些。郝伍少要住最好的客栈,乔洛玉却要节省,只想寻间普通的客栈歇一夜脚,亦不愿让郝伍少替他垫资。
郝伍少拗不过他,只得随着他一行四人进了间简朴的小客栈。
上京赶考之人有钱的却在少数,大抵都寻这样简朴廉价的客栈落脚。乔洛玉的小厮上前一问,此处竟只剩下一间上房,于是道:“少爷和郝公子委屈一下挤一间房,小的和郝公子的侍卫一道去睡通铺罢。”
此言一出,在座三人俱变了脸色。
韩轻嗣虽说是个侍卫,自小在郝家的待遇也不比伍少差,吃喝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