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钟弦耐着性子道:“没再看到过别的人?”
析叶立刻道:“没有。”话音刚落,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脸上的表情渐渐惊悚起来,“有一天晚上我去茅房,这个地方下人的茅房实在是离得太远了,我走了很长很长时间,一路上风阴森森的,天黑漆漆的,一点灯火也没有,半个守夜的人也没碰到,我回头一瞅,竟然找不着自己的影子……就听四周树叶在那儿哗哗哗乱响,我就觉得鬼在我头上满天都在飘……”
“……”钟弦看着析叶越来越恐怖的脸色,冷冰冰道:“说重点。”
析叶忙一句话总结:“然后我一半都没走到就回来了。”
“……”
析叶忽然道:“不过真的奇怪,我好像从来到这儿就没再见过容神医了。”
钟弦并没有接过话,只是道:“景后的病有消息了么?”
析叶道:“我听厨堂的人说,景后的病已被容神医开的药稳定住了。说是明日起便开始着手进一步治疗。不过还真是可惜,盛帝那么喜欢景后,盛帝身体好的时候,景后病着;景后终于要被容神医治好了,盛帝又要不行了。”说着突然狠狠瞪了下眼睛,“哼,反正东方玄义那么不是个东西,东方家估计也都那德行,该死!”
钟弦没再说话。他知道析叶对他有一种过度的依赖和维护。从在太子府第一眼见到,他便认出了这个孩子。钟弦从小在谷中,见过的人都不过十几个,外人更是一只手就数的过来。自是记得一清二楚。当时他不过是在他昏倒的时候看到了他脖子上戴的那个鹤雕玉坠,便知道了他来找谁,顺便领了一段路罢了。不过不知道这孩子怎么又流落到皇宫来,他倒也没心思管这么多。
重要的是,如果景后这几日只是按药方吃药的话,那么南宫离可能已经出宫很久了。
-
夜。
析叶已经去睡了。
钟弦坐起身,穿上了外衫,下了床。
体力已经恢复了很多,走路的时候至少不会虚弱得似乎随时都会倒下。只是多日未行,腿有几分酸软。
钟弦走了一阵,终于适应了。他打开门,悄无声息地出了房间。
外界微凉带着夏花香气的夜风扑面而来。钟弦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自己似乎与这个世界隔绝很久了。
月色幽暗。树影掩映着朦胧黯淡的月光。四周极静,耳边只有淡淡的风声,和时断时续的树叶的声响。
没有灯,也没有守夜的人。整个宛和苑如一座死宅,仿佛没有人的气息。
钟弦静静走着,敏锐的目光扫过一座座殿府。四处漆黑一片,确有几分阴森萧索。
殿府林立,道路错综。钟弦沿着道路内侧,在月下的阴影中穿过宛和苑,路过南宫离所住的偏殿。窗纸内黑漆无声,钟弦没有停留,而是绕了过去,终于找到了正门。
钟弦缓缓向正门走去,似乎是在散步,脚步却很轻,脸上神色淡淡,仿佛融入了朦胧的暗夜,没有半点声息。
到了门口,没有人守卫。钟弦轻轻打开门,走了出去。
四周的宫殿鳞次栉比,隐隐有些许微弱的灯火。钟弦从怀中取出一张叠折的精制软纸,慢慢打开。
忽然,钟弦淡静的目光蓦地凝住了。
微冷的气息落在温热的脖颈上,耳边传来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弦儿,你要去哪儿?”
☆、第五十章
钟弦的目光很快恢复了原本的淡漠,没有说话。
南宫离一手搭在钟弦的肩上,轻笑道:“皇宫地图?你要去渊王府么?”
钟弦面无表情地折好地图放回怀里。
“你去渊王府做什么?”声音愈发贴近耳膜,却轻柔得仿佛不真实。
钟弦转过身,脱开南宫离的手,左手抬起,缓缓抚上南宫离的脸。
南宫离身体僵了一瞬。
钟弦却轻轻揭下了他的人皮面具。
清冷的双眸淡淡扫过他真实的脸,目光流连在左额角红得妖冶的血色樱花上,语气似极不经意地道:“告诉我,二十四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南宫离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不知是真是假。
然后声音染了些许笑意:“弦儿,你不觉得这个问题问我,太可笑了么。”
“那么带我去找渊王。”钟弦冷冰冰地道。
“不要这么固执。”南宫离笑着,“该你知道的,我已经告诉你了。”
钟弦不为所动:“渊王,清王,盛帝……还有谁?”
南宫离的眸色蓦然加深了。半晌,邪然一笑:“无论是谁,你觉得他们还会好端端地存活在这个世界上么。”
“三人合谋?为了什么?皇位?渊王和清王各为了什么?十四年来陆续被暗杀的武林中人,这么说,亦家全族之人是借他们之手灭的?”钟弦语气极慢,说出的话却一针见血,咄咄逼人。
“不愧是弦儿。”南宫离双目一点点眯起,“我不在的十五天,你想通很多啊。”
“你要如何报复,我不会回避。”钟弦道,“但我要清楚全部的事实。”
南宫离并没有解释什么,他道,语气冷淡却不容置疑:“可以。处理完盛帝,我可以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