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军道:“臣非求功,只求除尽夏山陋习,他姓百姓可得公正!”
林珵直视他的眼,但那双黑黝黝的眼无波无澜,看不出丝毫情绪,好像他对口里的公正也不是那么重视。
但林珵知晓他的过去,知道他是三代单传,开始姓张,后来中了秀才,得罪了城里李家人,被毁了功名,而后改随母姓,在军中拼搏,三年前回来夏山,也从而知道那双平静眸子里深处的愤恨。
“丢失箭矢一事,已然上报,半月后,协助新府尹管理户民,审理旧案,周大人想来有的忙了。”
林珵话音落,周军跪地一礼,动作快得惊人,八喜拉人的手还方伸到一半。
“多谢殿下,臣代夏山城诸多百姓谢过了!”
林珵摆手,周军告退。
江九就着八喜倒的酒水一口就是一杯,“也不知道将来是个怎样的人物!即奸却直!”
先前同江九一样安静待在一旁的杜修齐道:“臣也不敢去殿下同食,可否先下去准备下下午运粮的事。”想到上午的事,又道:“还需带些车辆,上午就不曾记得。”
林珵点点头,“要带些车辆,去搬赵、钱两家的粮仓。不过这些都不影响吃饭,来用吧,下座即可。”
杜修齐也没再推辞,规矩地坐在下座。
三人午食毕,林珵要歇息,杜修齐和江九就下去了。
出了被圈住照看看林珵安危的这一块地方,江九拉住杜修齐,笑着道:“下午带上老朽可好?”
杜修齐看他一眼,不知道他打什么主意,点点头道:“行啊,一个时辰后,我让嘉义过去叫您!”
江九笑意加深,“带上我那小徒儿也好!”
“他拜您为师了?”
“嗯,今早拜的,是个好苗子。”
杜修齐可不知道九道先生的名号,他只知晓谷嘉义三次不中的事,嘴角僵硬地笑道:“嗯,您老眼光好!”
一个时辰后,杜修齐带着人手和车辆一起往城外的粮仓地去,在骑马的人手和车辆的中间,是穿着衙役服的差役们。他们的小头目被差遣走了,杜修齐这样的三品将军说要走,也没人敢反驳。
队伍的最后面,谷嘉义驾着一匹拖着车板的马车,江九躺在软软的草堆上,一脸享受。
“看你一脸沉色,跑西城还是跑土地庙去了?”江九问。
只有马儿嘚嘚走路的声音回响。
江九又道:“那你觉得我们这般带着人抢粮食算什么?”
“欺压百姓是冒犯律法,我们这般没有法令,强取富家粮食,不也是冒犯法律?”
“我们是为了给边疆将士送粮草,他们是为了自己同族的族人,但我们这算得大义,他们是小私。”
“殿下在变,没那么坦荡了,为师却觉得极好。”
谷嘉义终于开口:“殿下,自然极好。”
江九爬起来怕他的肩,“你哪里学来马屁功夫,殿下可是被你哄得极好,小小年纪还一生为国孤此一生!”
谷嘉义不自然动动耳朵,“不是拍马屁!”
“那是什么?哈哈。”江九大笑
“龙屁!”谷嘉义也笑
☆、事毕
简陋的马车停在赵家粮仓的十来米外。前方对峙的气氛从队伍最前面传到最后方。
谷嘉义遥遥望了一眼,朝江九伸手,“师傅,给点银子?”
江九本合着眼,掀开眼帘,道:“没银子。”
“金子?”谷嘉义拍拍江九的荷包。
江九拍开他的手,笑骂一句:“臭小子!”,掏出两小块金子给他。
“师傅,中午的鸡如何,那可是徒儿烤的。”
鸡?江九拉长了尾音,“还行。”
谷嘉这才满意地跳下马车的前辕,往前走去。
走到队伍中间的地方,他停了下来,从随队的差役挑了两个人出来。那两人被众人围着,身边有人说话,虽不显眼,也看得出来平常是有点威信的。
两个差役提着胆子往前走,手里却突然被塞了东西。低头一看,瞥见一抹金光,立马把手握个严实。
谷嘉义观察这两人脸色,一人表情窃喜居多,另一人则皱了皱眉,但手亦是紧握。
谷嘉义扬起一个剑花,眯着眼,杀气四射,低声恐吓:“老实听话!”
两个差役战战兢兢走在谷嘉义前面,脚步虽乱,速度却很快,生怕后面的剑戳到自己似的。
不一会,就到了杜修齐的身边。
抬头能看到赵家粮仓厚实沉重的大门,门口守着的是二三十个家丁,具着护卫服,打头一人十分高大,一身肥膘看着比杜修齐更有威慑力。
那人粗声道:“这位大人何必为难我们这些人,有家主的手令才能从这里搬粮。若是不讲理,”他看看杜修齐后面乌泱泱的人,面色冷硬不改,“我们也不是吃素的。”
杜修齐正待让杜三几个上去教训下这些人,谷嘉义却一手拉住他的袖子,一手用剑鞘戳戳那两个差役。
两个差役对视一眼,冷脸皱眉的那个道:“赵四管事,我们是府尹大人派来协助这位将军取粮的。”
那赵四官家嗤笑道:“你们要取粮,也是去一里外的官仓,关我们这私仓何事?”
差役还欲再说,杜修齐已是不耐烦了,“杜三!”
杜三带着人上前,刷地抽出剑来。
谷嘉义皱着眉头,他其实不大赞成强抢这事,总归是没理的。不过他们这粮也不是给自己吃,是为了拿出来先给那些百姓垫着,还有驻军那边,也需要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