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门锁头开始起,锁链哗啦啦地响了,江万抬起头,只以为那火红的一片是错觉,搓一把脸,才发现真是北元绯。
牢门再度被锁好,看管的人也渐渐走得远了,江万转身避过北元绯好像带着温度的视线,叹一句糟心,装起睡来。
同北元绯一道过来的四人在北元绯出来的时候,就往回撤了,行走间步伐极快,但也不忘仔细看着路线,和脑子里谷嘉义强逼着他们记下的路线一一对比着。
整个上午,就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好似昨夜的那些都是梦境一般,就连原本地上尽数被染红的圆心亭,也只有地上深色的土地,证明那些血液曾流淌过。
谷嘉义带着人在几条林荫小道里窜了几遍,有些遗憾这里地界太偏西,到时候只怕不会是主战场。
此时,唐济等人也到了绿洲附近。他们不敢靠得太近,大部队借着一个起伏的地形,远远蹲着。唐济带上几个千夫长和江千试着绕进里面。
只是看守的人虽不多,但隔上一会一个,又都是精神抖擞,唐济看了几个地方就带着人继续回去蹲着了。
江千:“可以再试试的。”
唐济瞥他一眼:“你不累?”还是他年纪大了,容易累?
江千摆摆手,也同意了唐济休息休息,养养体力的决定。
他躺下了,唐济却没有休息,远远看着青黄交错的坡地思索着。
好一会,唐济才道:“去几个人,找几个点守着,那些人若是走了,就回来叫我。”
他没有指定谁,但先前与他同去的千夫长里就出来两个,点了几个兵卒猫着腰窜了出去。即使在马上疾奔了半天,也不影响他们窜出去的身形像猫一般灵活,不动声色地,就到了适合观察的地点。
唐济在后面看着,有些羡慕他们的灵活,曾几何时,他也是有战事就往前窜的排头兵。但如今有了为将者的身份,就不得不停下来多想想。他的肩上,担子不比任何人轻,担着的不止是胜负,还有这些为国搏命的将士们的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
当太阳开始西沉的时候,绿洲的西边窜进一只几百人的队伍,史上北蛮内乱最重要的一战,自此开启!
援兵数量只几百,但这几百人是大王子母族最精壮的一支队伍,有这一支队伍,足以颠覆战局。三王子一方也是早做好了准备,守候在东侧的那些精神状态极好的北蛮兵就是三王子的手下。
昨日夜间的圆心亭一场混乱,于大王子而言就像生命里的笑话,今日,他就打算从这些开始,一一洗刷昨日狼狈逃离的耻辱。
战局由大王子拉开序幕,北蛮的王权在所有北蛮人心里都属于勇者的,两方人马都放开了手脚,杀红了的眼里也看不见往日挽着臂膀称兄道弟的家伙了。在鲜血的刺激下,更多人只知道,一方的王子死于刀下,荣耀和财富就将归属于另一方。
在绿洲的西边,空荡荡的庭院错落,那些曾经得宠或不得宠,那些往日平凡软弱的北蛮王子和北蛮公主们都缩在了院子里,期颐着时间马上过去。
所有都忘了的北蛮王身边,竟是只有一个年迈的断了一只手的仆人,一墙之隔的地方,是大王子的母妃,上百人手持利刃,身着铠甲围拢着,护着那个可能即将是新任北蛮王母亲的妇人。
谷嘉义给了那忠勇仆人爽快地一刀。
最后一人无伤的情况下,悄无声息带走了让大楚头疼十余年之久的老北蛮王的性命。
谷嘉义那一刀很轻,几乎没用什么力气,他有些不可置信,这位他记忆里活得比他还久的北蛮王会在这样的场景下,如此轻易被自己取了性命。要知道,上辈子……
隔壁传来刀戈的金属撞击声,感慨到这里戛然而止,谷嘉义眨了眨眼,停了脑子里那些无关战事的乱七八糟的想法,把注意力集中到眼下的难题上。
隔壁人数估摸着百人有余,自己这边满打满算也不过五十出头。以一打二,还得尽量减少伤亡,简直就是异想天开一般,
谷嘉义趴在院子外边的树上,手上抓着几根树藤,脚上也是踩着藤结,偷看的一面忍不住嘀咕,北蛮这树长得也太好了些,太好了些……
这些树藤的茂密,完全能遮挡住两侧人的身形!他又四处打量了一番,发现就算是藏在缝隙之间,也难以发现!
谷嘉义抓过江千留下的其中一人,轻声问他:“你学北蛮人的腔调是不是很像?”
他双目里尽是久不得好眠而产生的红色血丝,近看很是吓人,倒令被那问到的那人愣了一下。而后他才摇了摇头,记得不能说话,抓了手边另一个人过来。
谷嘉义又眼神发亮地问了一遍,那人果然点了点头。
谷嘉义附在那人耳边,交待了几句,就带着剩下的人里的一半分布在一条必经小道的两旁伙是树藤尽然遮住的上方和转角处,只等着那些北蛮兵过来。
伪装大王子求援派来的那人衣裳撕破了几个口子,脸上也溅了血迹,看起来十分逼真。
他一边踉跄着朝院子跑去,一边嘴里急声唤道:“三王子暗地里还藏了人,大王子让王妃再拨些人去!”
院子一个衣裳华丽、戴着沉重首饰的老妇人厉声问道:“我儿可有受伤?”
“我走时,大王子还没有受伤,但已经见了落势!王妃,快些啊!”说话间,这人还激动地挥动着手里沾了血的大刀。
妇人犹豫了一瞬,冲身边的人道:“小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