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喜额上滴着汗,时不时给林珵扇下扇子, 还想试着踮起脚来, 给林珵遮挡住过于炎热的光亮。
林珵背后出了一层微汗, 但是接下来的比试太过有吸引力,他怎舍得错过。
他接过八喜手里的扇子,催促他道:“你先下去吧, 让杜修齐他们备些温水,到时候给这些武进士们擦擦汗。”
八喜点了点头,看着林珵乌黑发亮的头发一阵发愁,不放心道:“我在这守着吧, 等谷大人出来了,就叫声主子你。”
林珵发笑,“你个操心鬼, 这可是车轮战一样的,没有休息的时候。一连比上五场,胜者差不多就是今年的武状元。”
八喜掏出一张洁净的棉料帕子递给林珵,嘴里还不忘问道:“车轮战, 岂不是要累死人?”
此时还在布置场地,林珵目光望向前方,越过武馆的围墙,门外熙熙攘攘、人头涌动:“也不全是,三十年前,有位状元便是一合无敌,使一三百斤重剑,无一人能抵其锋芒。”
八喜咋舌,“厉害了,谷大人说不定也会很厉害呢!三两下打败别的人,主子你也好少晒会。”
“他倒是没这么厉害。”还小呢。就林珵来看,谷嘉义有着超出同龄人的成熟,但实际年龄总是在的,心性难免有跳脱的时候,有时候呆呆的,却更是淳朴到可爱。
可爱的谷嘉义顶着经过中午酝酿的一身汗气,进了休整过后的演武场。六个木台旁边都摆了一个武器架,铮亮的寒光在极致热情的阳光下闪烁着危险光芒。
器斗只是两两对决,却比之前的混斗更是危险,因为拳肉的伤害始终有限,在台上出手更是不能挑太狠的地方,否则之后的记录上就会有黑点,影响到未来的官途。试问一个磊落的人和一个阴险的小人,这世上的人会喜欢哪一个?
何况武人这样以磊落著称的群体里,一个正直的形象还在无形中得到拥护和尊重。混斗的时候,谷嘉义也不是没有猜到田为的心思,否则便不会回身那么快,回击得那么迅猛;只是他先前猜想的,田为会在器斗上找麻烦,下狠手,而不是混斗里背后袭击。虽然算不得犯规,但不是那么好的。
对手在兵器架前转了一圈,很是客气地问谷嘉义:“你善使什么武器?要不要用一样的。”
这人先前并不和谷嘉义一个木台,各自都不清楚彼此的水平,想着若是能激得谷嘉义用不顺手的武器,能占得几分便宜。
谷嘉义眯眼抬头一眼,老远处的正前方,林珵还站着烈日下,手里慢慢摇着折扇,不急不慌的模样。像心头窜了一丛火,谷嘉义勾起嘴角:“好啊,你要用什么?”
那人眼里闪过一丝欣喜,取出一杆□□,对着谷嘉义赞道:“好底气!”
谷嘉义从容取出一杆枪,红缨挂在尖刃上,倒映出一片红色的反影,像是血红的颜色。
其他木台兵器已经开始碰撞起来。这是第三轮的第一场,所有人都因为中午的暂时休息和食物的补充而精神满满,气力像是达到了顶峰,刹那场上就紧张起来。这些人解决紧张的方式就是出击,手里的兵器以迅猛的姿势破空而出。
谷嘉义对面的□□也是这般而来,谷嘉义用枪身一挡,冲着持枪人一笑,刷地到了那人面前,手掐上他的脖子。
一招,赢了。
这回赢得倒还真是运气,一来对手实力不够,二来这人因为武器的原因太多兴奋,导致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不然怕是照样要耗费一番力气。
下一个对手还未决出,谷嘉义得到了暂时休息的机会,侯在一边,根据排号看着第五个木台。那里胜出的一个,会是他下一个对手。
六十人留下了三十人,而后三十里取十五个,再于十五人中取八人,再从八人到最后一场。一连算下来,竟是有五场之多。
第二场谷嘉义的对手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可见性子的沉稳,一柄硬剑,使得犀利无比,谷嘉义缠斗了好一番,才拿下这一场。
这时候很多人都处于有些疲惫的状态了,但是也有个别还精神奕奕。先前混斗时谷嘉义遇上的那个壮个子便是一脸轻松样,因为他两个对手都算不得太强。
十五取八,一人轮空,可惜不是谷嘉义。他对上壮个子,看对方兴奋地拎上一把大刀,苦笑着在兵器架旁转了一圈,最后取了一根铁棍,拿在手里掂了掂,才慢慢走上木台。
那壮汉看了一眼铁棍,握紧了手里的大刀,欣喜道:“你力气也很大!”
谷嘉义苦笑一声,心内道:兄台啊,你怕是要失望了!
换一个场合,谷嘉义绝对会满足这为仁兄的愿望,别说是痛痛快快硬拼一场了,就是三天三夜也使得,可这是武试,不是玩乐。也不存在什么卑鄙不卑鄙的事,凡事有轻有重,谷嘉义只是因为内里心性的成熟,把这些的重要性都能掂量清楚而已。若为一时的玩闹心思,使得一切落空,才是长久的遗憾。
“来了!”谷嘉义喝道,挥棍而上!
两人你来我往了几十招,那壮汉以力破力,很是凶猛,谷嘉义臂膀被划开一道口子,眼神却愈发冷静!
是时候了,铁棍咻地朝着破绽处而去,眼看就要打中壮汉的头部,那汉子手一横,险险挡住铁棍去势,谷嘉义扭转手腕,大刀也被侧向一边。
铁棍从手间滑落,谷嘉义以手作钳,刷地抽走了这汉子手里的大刀。
空着一只手接住下落的铁棍,对上壮汉的眉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