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组进度进展得很快,不过十几天的功夫,已经只剩下几场戏要拍,其中便有最后一场在仓库里为夺回兵马俑与白手党打斗的戏份,多人打斗场景原本是导演擅长的题材,但效果出来总显得乱烘烘,如果说之前的那些镜头确定了新最佳拍档的喜剧基调,那么这最后的一场打斗则让喜剧变为闹剧,刘家良拍了许多次都不满意,一直很顺利的进度一时延误下来。感受到剧组的困境,所有主演都聚集到监视器前看之前的ng,集思广益,却都不知该如何改变目前困境。
林耀本不想做出头鸟,但不得不插话“刘导,我认为….也许可以适当减少一部分人的戏份,让画面紧张一些,着重于某些重点镜头,将打斗戏份往暴力美学方向发展。”“暴力美学?耀仔说说看。”虽然不认为一个新人能提出什么有用建议,刘家良还是礼貌性的表示好奇。
“是的,比如说去年上映的英雄本色,便将枪战美感发扬到炫目的程度,现在本港打斗片多注重于实打实的真功夫,暴力美学更注重形式感与细节处理,令打斗显得为舞蹈化,诗化与表演化。”
听见曾服务于新艺城,后来出去自立门户的暴力美学鼻祖吴宇森的电影英雄本色,新艺城众人面色都不太好看,去年与英雄本色争夺票房榜,新艺城大败。他们并不愿意承认吴宇森与他的意识形态,然而票房才是硬道理,此时的吴宇森并未系统的整理归类出其暴力美学精髓,他真正闻名天下被世人所知,还是在1994年本港电影衰退后,在好莱坞的几部大片之功。
看见导演脸色,林耀以为自己那纯粹的理论性建议并不能详细表达,取过场记手中的记事薄与圆珠笔,刷刷画下几个分镜头“譬如说这把秦皇古剑砍来的时候,镜头里别无杂物,只突出它的刀刃锋芒,用慢镜头放大放大再放大。。。。。”
刘家良思索了许久,又与麦嘉,许冠杰登上商量后,终于松口“可以试试,未料到耀仔你混社团对电影还有涉猎,难怪之前走位都未出过错。”
“呃。。”林耀一时语塞,只能运转脑袋好圆话“哪里哪里,入组之前临时抱佛脚,看了一点点东西,江湖中人嘛,对江湖电影里的干架镜头总是关注一些。”好容易把话题圆回来的林耀再不敢多话,刘家良也自去安排不提,最后出来的剪辑效果,果然与之前大相庭径,打斗场面变得紧张而有节奏感,挽回了这部电影后来被影评人批评的最大败笔。
接下的一场戏在码头,剧组需要布置外景与安排人员,给主演半天休息时间,郑少荣之前同林耀约好的喝茶,因为赶着进度未能成行,索性乘这次休息,同乘一车结伴往徐记去了。
不多时到达徐记,林耀发现郑少荣显然是这里常客,刚进门侍应生已经迎上来“张生,我们茶楼刚从大陆安溪进了一批上上品铁观音,您要不要尝尝。”
郑少荣完全不需侍从指引,自己领着林耀往楼上寻了一个空雅座坐下才对一直跟在身边的侍应生道“上几碟老式茶点,再泡一壶刚才你说的铁观音来,记得用白瓷。”侍应生应了,很快端来茶盘与点心退下去,林耀看着郑少荣为自己注水洗杯斟茶的侧脸,混合茶楼点的檀香,与竹帘透过的斑驳光影,气氛分外安然静谧,竟飘飘然如时光倒流般有种不现实的幻觉,似乎眼前的人物凭空生出一分超脱俗世的味道,下一刻便要超脱飞升而去了,他很想挽留住这份美好。禁不住轻唤出声。“荣哥。。。。。”
“嗯?”正专心演绎茶道的郑少荣闻声抬起头,顺便把手中的茶杯递给林耀。
“张先生最近有没再来纠缠荣哥?”实在找不到话题的林耀双手接过茶杯,问出一个不那么合适的问题。
郑少荣有些意兴阑珊的端杯轻嗅茶香“倒是有打过几次电话,因为我一直在片场赶戏,都未接到,回家才看到留言。”
“那荣哥的意思?”林耀有些忐忑不安
郑少荣奇怪的看了林耀一眼才缓缓说道“世人都只道我家世不错,却不知我家亲情淡薄,父亲事业每况愈下,他送我去英国学纺织,希望能重整家业。可惜我对这一行实在没有任何兴趣,自己跑回香港参加了歌手大赛出道,为此和父亲闹翻被断绝经济援助。”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我因为合约同人打官司的时候,也是经济最差的时候,真快到走投无路的地步,可惜少年人半点不肯回头同长辈认输。张生是我契兄,他借了好几个月薪水助我度难关自己吃盒饭,又为我疏通人脉,那时我想---这世上大约再没有对我这般好的人,只想抓住这分温暖。可是在恋爱中先出口的人大概总显得不那么重要,最初的迷恋,现在只剩下忍受,忍受他周旋于李小姐与我之间,你之前也有看到,走出洗手间时我还给过他机会,但是他既顾虑自己前程名声未追出来,明明我就在片场,之后十数天只见电话留声未来探班,我也再不想给他期望,期望总是次次失望的恶性循环,他是个好人,只是我留不住,李小姐很有福气。”他说道最后声音渐隐约,尤其最后一句几不可闻,更似自我催眠般重复。
林耀只是沉默喝茶听他述说,心头微泛酸意,他自觉于这些天接触中感情渐变,可一时难以分清这是爱恋或只是前世遗留的偶像崇拜,因此只能压抑自己。心想那夜若不是我横插一手,那场争吵最终的结局也许是和解,他们继续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