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经意间,6偲好像在人群里看到一个不熟悉却也不陌生的瘦长身影,起初还以为是自己看花眼了,结果很快就见那个身影拨开重重人群,犹如排山倒海般势不可挡地来到他面前,说:“梅凌要你去见他。”
6偲简直风中凌乱——假如现在有风的话:“他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张晚说:“他在台上看见你了。”
“……”那人究竟是怎么在底下一大片密密麻麻的人头中精确地把他给筛选出来的?神眼力啊!
6偲干咳两声:“这个,有什么事吗?”
张晚依旧面无表情,言简意赅:“你去就知道了。”
6偲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答应:“好吧,那就麻烦你带路了。”
用卑鄙手段对人家做了那种事,当时他的状态不论是一时冲动、一鼓作气、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哪怕就算他癫狂暴走了吧,有些事错就是错,必须负责,也理应郑重给人一个交代。
在跟着张晚走的路途中,6英捷疑问道:“你和梅凌认识?”
6偲干巴巴地说:“见过几次,不是很熟。”
张晚回头瞟了一眼。
——不熟?都把人拐上床了,不熟?
6偲被瞟得汗如雨下,赶紧躲开了他的视线。
这事可不能让6中校知道,助理先生千万千万不要说漏嘴啊……
其实张晚的嘴巴本来就比蚌壳还紧,就算你想要他说漏嘴也很难。最后两人跟着他来到了后台的休息室,推门而入。
偌大的空间里杂物不多,显得相当空旷。正中央,梅凌坐在皮椅上,已经脱下之前的演出服,换上了一身简约而不失奢华的黑色常服,乍眼一看,他整个身体仿佛都跟巨大的黑色皮椅融为一体,更衬得肤白如雪,薄唇上透出漂亮的血色。
刚刚才结束了长达数小时的表演,这个人脸上却丝毫没有疲态,微微耷拉着的眼皮看上去略显慵懒,但是当眼皮抬起来,一股傲气便油然而生,仿佛是从血液里带来,不可磨灭。
梅凌好整以暇坐在原处,张晚接收到他的眼神,过去对6英捷说:“他们两位有点私事要谈,请您随我一同出去等候。”
6英捷眉宇间拢了起来,看向6偲,后者在短暂的迟疑后点了点头:“哥,你在外面等我一会儿吧。”
6英捷也不认为梅凌这样的公众人物会在这里做出什么不该做的行为,于是跟张晚一道走出门外,张晚还顺手把门关上了。
门内只剩下两个人。
自从6偲进门之后,梅凌这才第一次正眼看他,眼神中读不出任何情绪,平静得近乎冷漠:“你现在有没有什么话想说?”
6偲本来还挺紧张,听到这话反而心里一松,笑了起来。因为他突然想起,自己的确是有话要说,也早就该说了。
梅凌本想看他诚惶诚恐的表现,万万没料到他居然笑了,还笑得这么灿烂?
只听他的声音充满喜悦,还带有某种奇特的敬意:“是的,我一直想谢谢你,真的、真的太感谢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