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回身,季公子难得挺直了腰杆,“那三百两,我明日一早就与你拿来,然而,你也须信守承诺,不能再加追究!”
那人转头,似如看怪物般看了他一眼,“三百两?孰人说是三百两?”
季筠当即一怔,脑中急速回忆起当日之景:王媒婆带着陶家的管家和两个家丁风风火火鬼鬼祟祟拿个箱子装着送过来的,三十锭白亮亮差点晃瞎他眼的大元宝,难道还有错?对了,还有字据呢,上可白纸黑字写明了“兹以白银三百两作聘礼”云云,都是自己亲手点收的,自不会错!
“就是三百两!我还留有字据呢!”底气十足。
陶景言慢悠悠喝了口茶,“字据?那你不妨拿出来再仔细瞧瞧。”
季筠下意识摸了摸腰间,没有!忖了忖,“可能留在我家中何处了,待我回去与你寻来!”
“不必了!”,言落,陶景言已起身往书案走去,转回时,手上多了一张薄纸,“恰好我这里也留了一张,以备不时之需。”
接过字据,季筠匆匆瞄了眼,便面露喜色,指着那白纸黑字的“白银三百两”几个字,几乎要将它们戳到陶景言眼睛里头去,“陶大夫,你不会说你不识字罢?”
陶景言转头闪避过那只耀武扬威的手,“看后面!”
后面?季筠一愣,收回手扫了眼,果然后面还有几行小字,再一回忆,自己那张上貌似也有,只不过当时以为就是些“百年好合、秦晋交好”之类的吉言祝语,遂也未留心细看。当下经他一言,知事或存玄机,急忙读去,几是片刻间,脸色已由红转青。
若是一方悔婚,当以三倍之数退还聘礼!
那就是---九百两!!季筠觉得眼前有点黑。
“只要你明日,哦,后日也无妨,或者,十日之内?总之,何时将那九百两送来,何时你就可离开,我保证永不再追究!”
大气慷慨的一番话,落在季筠的耳朵里,却另品出一番味道:明嘲暗讽、落井下石!
九百两!简直是说天书!他季筠现在,除了家里那几间破屋子,其他所有财产加起来,就三百两,多一文都没有!哦,可能这话也不对:若是算进家里那几件还能典当得出去的物事,加上身上这件新作的喜服,应是能有个三百零几两罢。
赔,是显然赔不起了。那,就只能。。。耍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