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等等。
他对自己说。
风暴将至,黎明却已经很近了。
第61章
第二天一早, 蒋溪竹从睡梦中醒来, 惊觉自己睡的太实诚的时候,李承祚已经不在客房中了。
蒋丞相一边儿懊悔一边儿恍惚, 整肃了衣冠仪容, 从客房出来准备下楼时,一眼瞧见了隔壁房间的门被人推开,一个似乎有点儿熟悉的身影一闪而入。
那人一身青衣长发飘逸,面容像是个秀气而板正的书生, 只不过他那尚且算得俊秀的脸上毫无表情,冷面冷心, 举上个白幡儿就活脱是一个行走于人间白无常。
蒋溪竹只与这人见过一面, 就是前些日子宋璎珞中毒的时候——那时候里外一片混乱, 太医院首被免, 他就是皇帝不知从哪个旮旯里刨出来的信任院首, 仿佛姓景。
京城临漳相距甚远, 他们出京之时李承祚并未钦点御医随行, 这新晋出炉的院首也被留下照顾尚未痊愈的宋璎珞, 不知这来去无踪的神医怎么在一夜之间得知此处有伤患还翩然而至的。
蒋溪竹脚步顿了顿,暗中生疑, 转身敲了隔壁的门,当下就听得了一声“进来”。
李承祚显然早就醒了, 整装束发一身清爽,只是姿态还是一如既往的一身懒骨,此时正端出一副再舒服不过的姿势窝在椅子里, 有一眼没一眼翻一本儿不知从哪找出来的闲书打发时间,牛鼻子老道和神出鬼没的耶律真双双不知去向。
如今的太医院首景清正俯身检查不知被谁挪到了榻上的许三娘,号了一会儿脉,景清面无表情地收回了手。
“内伤,心脉不齐。”他声音偏冷,如此盛夏都似乎带着雪山之上的寒气,“怎么弄得?”
李承祚翻书的手停了停,抬起一双颇为无辜的桃花眼,一派天真道:“朕打的。”
景清:“……”
这位神医仿佛十分的见多识广,听闻如此欠抽的回话似乎也没有什么弑君的想法,只是沉默了一瞬,接着问:“身份?”
李承祚全无羞愧的意思,却故作羞愧的摸了摸鼻子,仿佛十分的不好意思:“唔……严格来说,她是朕的大嫂——齐王离京就藩的时候是,不知道现在还是不是。”
景清终于因为这身份有所动容,但是他天生表情稀缺,即使是动容也是相当细微地,甚至于粗心大意的人是根本观察不到的——蒋溪竹看到他的眉毛微微一挑,一双如雪晶莹冰寒的眼扫过了皇帝大言不惭的脸:“情杀?”
李承祚:“……”
蒋溪竹:“……”
这位神医面如冰雪脑洞很大,“醉花阴”不请他去说书,简直像是开窑子不请名花儿。
李承祚显然也难得地被景清的脑补震惊了,没想到这夏天里的冰棍儿除了用来纳凉,还能语出惊人地讲冷笑话儿,连忙言不由衷地谦虚道:“不不不……有美如此消受不起,三娘怕是看不上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