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此次受伤虽重,不过毕竟是担着一副仙体,又整日灵丹妙药地喂,恢复得也算不慢。
这段时日躺在床上混日子,倒也想了许多,思来想去,觉得既然还活着,那就得好好活下去,若整天纠结这颗元丹,心伤自己在七百年前无疾而终的爱恋,抱怨他人于我的隐瞒及伪态,岌岌不可终日,不如抓紧这莫名得来的时日,毕竟只有时光才是触手可及的。于是伤全养好后,我又开始上蹿下跳,邀了木府星君和司命星君来我小明山上一起兜牌九。
尽管人间离日月重光还有待些日子,不过整顿凡世的担子还落不到木府和司命头上,且司命虽忙,还是挺乐衷于忙里偷闲,他二人自是乐呵呵地来了。
三人成不了牌局,便拉着朱厌一同入局耍玩。
朱厌不曾玩过这个,于是第一局我们便打明牌,一步步告诉朱厌规则。他于修道方面悟性不高,牌九倒是一点即通,上手极快,一场明牌还没兜几圈,便嚷嚷着要重开一局,大家按照平日规矩认真打。
大伤初愈,手气特别好,一连几把压得庄家翻不了身,而轮到我坐庄时,手上小点数的牌只是一对杂九,却都能稳稳压住他们,而大牌直接是一对双天,他三人都傻了眼,直呼不公。
我一面含着烟杆嘴一面哧哧笑道:“有什么好不公的,分配牌的顺序是抛骰子决定的,只能怪你们今日时运不济。”
我吐出一口烟雾,一时有种自己是牌场之王的错觉,正自喜着,远远一道仙气不急不缓飘来,落在我的小院中。
噼里啪啦,木府和司命手中的牌掉了一桌,骨牌砸在石桌上脆生生地响。我定睛一看那人影,赶紧一个弹指把烟杆里的火星给熄了。
我们三个同时起身,笼手躬身道:“见过正神大人。”
火德星君面无表情地盯着我们之间那张石桌上的一片狼藉,惟有朱厌不明状况,还坐在原地两头张望。
一时气氛颇有些尴尬,我深谙火德星君看不惯我们平日里吃喝玩乐,而牌九之流在他眼中更是秽物,沉迷于此有违仙格。我心念叨着难得今日手气好一把,看来也尽于此了。
火德不吭声,我们三个就不可能吭声,朱厌被我们的紧张气氛给波及到,也畏畏缩缩地站起来,学着我们朝火德星君行了个礼。
这时司命突然来了一句:“正神大人可想来一起玩两把?”
我和木府同时大抽气,不可置信地看着司命,司命也是一副恨不得咬掉自己舌头的神情。
想不到火德星君居然淡淡道:“好啊。”
这下轮到我们差点把舌头咬掉。
火德不甚在意我们的反应,悠悠行来,司命主动为他让了位置,退到一边。
他掀起衣摆坐下后,扫了我们一眼:“都坐下吧。”举手投足间气势赫赫,分明暖阳当空,我们却不禁觉得冷飕飕。
我和木府战战兢兢地坐下,不知他此番是闹哪出,只有朱厌因为终于又可以开始玩了,高高兴兴地坐下,一脸期待地看着木府道:“诶,该你坐庄了。”
木府狠狠挖了他一眼,火德在一旁缓声道:“那就开始罢。”
木府哭丧着脸捡起三个骰子投在桌中,而后开始分牌。我拿到牌后看了一眼,四张牌都一般,怎么组合也都只能组出两对普通牌,心里暗自舒了一口气,只要不在火德面前出这种风头便行,便随意组了两组对牌摆好。
庄家木府先翻牌,在他右侧的我再翻,先同他比牌,前后两副皆输。继而朱厌同他比,前赢后输,算是和局。最后轮到火德,木府笑得有些牵强,他这副牌还算不错,胜算较高,可他很明显并不想赢了火德星君。
火德先翻开横摆在前面的那副对牌,竟然是一副双地。小牌都是双地了,那大牌......
他又翻开后面竖摆的一副,赫然一对至尊宝。
我们忍不住低呼一声,这是怎样逆天的手气啊,最好的两副牌全给他抽着。
惟有火德星君还是淡然的一副表情,浅声问道:“这便是赢了?”
木府惊讶道:“难道正神大人并不知道规则?”
火德瞥了他一眼:“我又不曾玩过这个,当然不知道规则。只是看着你们都这么摆放,我便随便摆了摆。”
这句话他说得轻飘飘的,听得我们三个俱是咬牙切齿。
司命在一旁恭维道:“正神大人真是极好的手气。”
我们又兜了几圈,我今日的好运全转到火德星君那去了,而且更甚,每把他都胜得极大,赢得我们是一丝丝脾气也无。
最后他把牌一推,“没甚意思。”
我们都连声附和:“这等世俗鄙陋玩意,自是没有意思的。”心里莫不都是骂声一片。
“想不到你火德正神平日里自诩清高,也会玩起这等凡世俗物,就不怕脏了手。”
冷不丁地一个平缓的声音冒出来,甚是突兀,除了火德,我们的目光连忙齐齐看去,只见院中立着的那人正是炳灵公。
我在心里暗暗叫苦,真不知我这小明山是怎样的福泽之地,一个两个正神全往这凑,便是为了我查看我体内这颗元丹,也不要全凑在一起啊。好不容易赢了几把好牌心情舒畅了些,全来堵我。
我们皆是躬身请安,朱厌在炳灵公这吃过苦头,并且这次我们身陷土蝼窝是炳灵公给救回来的,便只不过是炳灵公顺手一起救了他,他也算承了一份恩情,此番也和我们一样,皆是毕恭毕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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